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根蠟燭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嗯,我感覺到她好像很害怕,而且很痛苦。」

  啟凡沒再說話,似乎在想什麼。一會兒手機發出短信的聲音,又是溫可原發來的:七月,兩天沒你的消息了,你好嗎?我為那晚的情不自禁向你道歉,你別生氣,我真的好想你,如果你肯原諒我,就給我打電話好嗎?我永遠都在這裡等你。

  完了完了,這個該死的溫可原,他這兩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感覺到啟凡緊摟著我的手慢慢鬆開了,我抱住他:「啟凡,你聽我說……」

  「我很累了!」他打斷我,強行著把手抽出去翻過身。

  「啟凡……」

  「我真的很累,睡吧。」

  他已經不想再說話。

  接到杜枚打來的電話是在晚上十一點,她說高炎剛去夜總會,帶了一個男人,但不知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說了句馬上去就掛了電話,我不管是不是解簽的那個男人,但我一定要去看看。

  啟凡從中午出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打他手機不接,打到診所說他根本沒去,發資訊給他也不回。我知道他在生氣,他在誤會,可是他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對於啟凡來說,溫可原的資訊過於曖昧,他找不到相信我的理由。

  我蹲在安依雲的身邊,她正坐在沙發上失神地撫弄自己的頭髮,我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裡,怕她又玩失蹤的遊戲。可是我必須要出去一趟,我對解簽男人跟高炎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奇。我對安依雲說:「姐,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你乖乖地待在家裡別出去,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她沒理我,仍是那副元神出竅的模樣。我擔心她把我的手機號碼忘了,於是寫在紙上放在她旁邊,又安慰了她幾句就出門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四周的寂靜讓我手腳冰涼,我聽見自己的鞋跟下樓梯時發出輕輕的叩擊聲,帶著空洞的迴響,很瘮人。

  突然,一種無邊的恐懼排山倒海般地向我猛撲過來,直覺告訴我,我的身後跟著一個人,我能清楚地聽見他(她)走路和呼吸的聲音,不緊不慢,像影子一樣尾隨我身後。我只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毛孔緊張起來。我甚至已經感覺到了他(她)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仿佛透過我的脊背看穿了我的五臟六腑。路過一間夜宵店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拔腿不顧一切地跑了起來。

  到了夜總會,我在門口徘徊了好久,思索著要不要上去,碰到了高炎怎麼說?他本來就為了夏小宇的事對我態度惡劣,就算跟他一起來的人真的是解簽的男人又怎樣?他們在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我能跟他們說什麼?再說了,單憑他們認識也無法斷定夏小宇的死就一定跟他們有關係,我根本沒有證據,全憑猜測而已,怎麼辦呢?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我一眼看見停在一排摩托車中間的一輛黑色摩托車,我走過去看了看車牌,那是啟凡的車。他在這裡做什麼?我給杜枚打電話,她很快就出來了,我問她啟凡是不是在這裡?她臉上立刻露出為難的神情。我接著說:「我看見他的車了。」

  「對不起,七月,他……不讓我告訴你。」

  「沒事。」我僵硬地笑了笑,「他叫了小姐坐台嗎?」

  「哦……他們剛來一會兒。」

  「在大廳還是包廂?」

  「大廳,我帶你去吧,我剛好坐他朋友的台,你別……」

  「放心吧,我不會跟他鬧的,我有分寸。」

  杜枚點點頭,轉身向夜總會走去,跟在她身後,我的心突然痛了起來,腳步也變得沉重。

  他朋友先看見我,推了推他,他轉過頭來,一張臉通紅,顯然喝了不少酒,看見我,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愕的表情,隨即又強作鎮定,他把手從一個女人的腰間抽出來,很不自然地笑著說:「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我強忍住心裡的怒火也向他微笑。

  旁邊的女人可能看出來不對,站起身走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來,坐,幾個朋友非要說來這裡,等一會就回去了,啊。」他拉著我坐在他身邊,我試圖掙扎,他更緊摟住我,壓低了嗓音,在我耳邊說,「別這樣,給我點面子,這麼多朋友在。」雖然這麼說,可是他的語氣很冷,似乎還帶著命令。

  我沒再說話,木訥地坐著,不知道是該走還是留下來。他們在猜拳,杜枚旁邊的人輸了,杜枚說要替他喝,她端起杯子時卻不小心把酒潑到了別人身上,她慌忙拿紙巾一邊幫他擦一邊說:「真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猛地一驚,腦子裡就像被投進了一顆炸彈,轟地炸開了,是她!是杜枚!那晚啟凡喝多了給我打電話時有個女人的聲音,她說她不是故意的,那個人就是杜枚!

  天!怎麼會是杜枚?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為什麼是她?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穿一件大紅色帶毛領的緊身短裙,把她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處,充滿著火一樣的誘惑,長髮很隨意地盤在頭頂,露出玉瓷般的脖頸,從額頭邊淩亂地散下幾縷髮絲,沾著假睫毛的眼睛又黑又亮。這樣一個女人,無疑是妖豔的。在這種場所上班的女人也都是男人想要去征服的對象,從古至今,有多少男人一擲千金,只為搏取紅顏一笑。這一刻,我突然難過起來。

  我一反剛剛的憤怒,變得柔情似水,將嘴唇貼在啟凡的耳邊,說:「啟凡,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用手指撫摸他英俊的臉。

  他愣了一下,馬上轉頭看我,眼裡帶著某種譏諷:「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我沒有,相信我。」

  「我拿什麼相信你?」

  「啟凡,我們不要這樣,好嗎?」

  「不要怎樣?」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得理不饒人。

  「我沒有騙你,你根本不聽我解釋。」

  「你覺得有解釋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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