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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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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夕顏在田阿姨的肩上瞄了一眼那張紙,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這種香港貴太太會不會很難相處。 田阿姨說她那個香港同學原名叫張欣,香港人習慣結婚後要冠夫姓,所以現在的名字是鄭張欣,她要夏夕顏稱呼她鄭太就可以了。她的那套公寓位於古北富人區的黃金城道,夏夕顏到了那裡才知道那也是古北地區單價最貴的一個樓盤,名字叫「禦翠豪庭」。夏夕顏一共經過三道盤查口才來到大門前,通過可視門鈴進入了大樓。夏夕顏站在那間房子門口時心裡突然變的非常緊張,她有些明白田阿姨的這個同學可不是一般的有錢。 鄭太很象TVB劇集中的那些貴太太,全身珠光寶氣,神態高傲,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好在她對夏夕顏態度還算和藹,可能夏夕顏比她之前會見到的那些女傭條件要好一些吧。 鄭太說:「你長的還算清爽,只是不知道你這麼年輕會不會做這些事?」 夏夕顏連忙回答:「鄭太,您放心吧,我很早就開始一個人生活,家裡什麼活都是自己幹的。你要我做什麼你儘管吩咐。」 「那好。其實你不用那麼緊張,以後你並不會經常見到我,大部分時間你是一個人在這裡的。」 「我一個人在這裡,你是說你要把鑰匙交給我嗎?」 「是的。這套房子不是我的,是我兒子的,他剛來上海工作,我這次是為了幫他找女傭才回來的,以後也不會經常來。從週一到週五,你每天過來打掃,另外還要為他做晚飯和根據需要添置一些日常用品,總之他在上海任何生活上的事情你都要幫他做。時間上你自己安排,但我兒子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所以你早上九點之後過來,下午四點前必須離開,週六和周日休息,月薪是2500元,每個月月底他會將工資打到你銀行卡上。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夏夕顏心裡一陣輕鬆,不用面對這個盛氣淩人的太太,又是一個人在這裡做事,毫無約束,雖然做的還是女傭,不過心情比剛剛走進來時好很多。 「這是這個月的家用,用完了,你可以問我兒子要,在桌上留張紙條給他就行了。但是你要做好帳本,我會隨時問你要明細的。如果發現你有虛報的話,我不僅會炒了你,還會把你送進警察局,我在上海認識很多員警朋友,你清楚了吧?」 夏夕顏心裡對她這種口氣很不滿,但知道那也是一般雇主都會擔心的問題,於是她態度恭敬地回答:「鄭太,你放心,我只是一時找不到工作才出來當女傭的,以後還要去正規公司上班的,我不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 「那就好。你平時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打我兒子的電話,這是他的名片。」 夏夕顏接過來看了一眼,名片印的很簡潔,白色的底板,正當中的名字是「鄭墨寒」,抬頭是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特約教授。這個頭銜讓夏夕顏有點意外,她很難將一個搞藝術的教授和眼前這個大富大貴的家庭聯繫在一起。 夏夕顏將名片放進口袋,鄭太又帶著夏夕顏參觀了一遍房子,這套公寓房分上下兩層,一共四間房間,加上廚衛室,大小客廳,露臺和地下車庫,接近三百平米,如果是那個教授一個人住的話未免太大了些。夏夕顏猜想應該還有家眷吧,不過她知道這些富人們是最忌諱外人打聽他們家庭情況的,所以她打消了詢問的念頭,仔細記下鄭太的要求。鄭太叮囑完畢後留下鑰匙就離開了房間。 夏夕顏到社區對面的PMS賣場買了一些清潔用品,和當天要做的菜料,回到公寓後開始她第一天的工作。 四點時她將滿滿一桌燒好的菜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又給鄭墨寒留了一張便條,上面寫著: 鄭先生: 您好。我是新來的女傭,您有什麼需要請給我留言,我一定幫您做到。另外不知道您喜不喜歡我做的菜,如果有什麼不滿意或者有想吃的東西,也請給我留言。請多關照。謝謝您。 夏夕顏 她將紙條拿在手上讀了一遍,覺得詞句都很符合身份,然後在名字下方寫上自己的手機號碼,這才放心地將紙條壓在飯碗下面,離開了公寓。 第二天早晨夏夕顏準時來到鄭家,房間和她昨天離開時沒什麼兩樣,只是沙發上放著一件男式襯衣,桌上吃剩下的菜已經放進冰箱,碗筷堆在廚房水盆裡。夏夕顏正準備洗衣服,忽然看見餐桌上有一張紙,拿起來一看,正是昨天自己寫的那張,只是在下部又增加了兩行小字,上面寫著: 夏阿姨: 我從不挑食,做你拿手的菜就好。記得幫我冰箱裡儲備一些依雲礦泉水。 謝謝。 鄭墨寒 鄭墨寒的字很漂亮,剛勁中又帶著一些纖秀,不愧是教授。留言很客氣,但很生硬,讓夏夕顏看著他的字都會產生緊張情緒。 夏夕顏看著「夏阿姨」這個稱謂覺得很好笑,轉念又有些悲哀,自己就這樣正式成為了鄭家的女傭,這也許會成為她職業生涯中最可恥的一段經歷,但卻是她目前可以維持生活的唯一手段。 就這樣夏夕顏每天下午都按時去鄭家上班,每次她都先到超市買菜,然後回到公寓燒菜和做清潔工作。之後她和鄭墨寒又有過兩次文字交流,鄭墨寒給她的印象是嚴謹而淡漠的,不知道是他不擅於,還是不屑于和外人交流,他的三次留言都簡短的沒有任何一個多餘的字。除了這些留言外,他和她再沒有別的接觸,好象她並不存在一樣。所以夏夕顏到鄭家工作既覺得環境很寬鬆,又覺得有些身份不正,每次開門時心裡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唐突進入的陌生人,這種感覺讓她越來越想快點結束這份另人不安的工作。 PMS大賣場的主通道上都換上了促銷商品,促銷小姐穿著美麗的制服將各種試吃品,試用裝輪番遞到她手中。快到國慶日了,古北店裡人頭攢動,生意很興旺。她知道這家古北店是PMS全亞洲最好的一家店,每天的營業額都超過兩百萬。 生鮮區域一個鮮花專櫃正在舉行玫瑰花節,那個女孩將一份促銷商品單頁塞進夏夕顏的手中,又滔滔不絕地為她介紹她們專櫃鮮花的品質。夏夕顏看到一種她不認識的小花形的白色花束,她問小姐那叫什麼花,小姐說那種花沒有名字,買任何玫瑰花,就可以得到一束這樣的贈品。夏夕顏說:「我只想要那種花。」小姐想了想,開了5元的單子,夏夕顏捧著一大束回到了鄭家。 她在垃圾桶裡找到個礦泉水瓶子,盛了些水,將花插在裡面,準備離開的時候帶回家,可是臨走時卻忘記了這件事。 第二天早上她去一家小家電貿易公司面試,中午到達鄭家。一走進房間,就看見昨天買的那束花被插在一個白色琉璃瓶裡,瓶子下面壓著一張便利貼,是鄭墨寒的字跡,上面寫著: 夏阿姨: 請不要用那種爛瓶子來裝我叫不出名字的花,以後如果你要買生活品以外的東西麻煩先經過我同意。另外從明天開始一個星期內不用做飯。 鄭墨寒 這幾句話在質疑她的品性和品味的同時又恰當地提示了她的身份,象一種突發而至的猛烈力量,將夏夕顏用盡心機小心收藏起來的自卑感全部釋放開來,自卑和自尊是孿生的花朵,同時綻放又可以互相壓制。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在他的話下面寫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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