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情到中年無覓處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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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女人的圍攏裡慢慢轉過身,背靠著白玉大理石浴台,把女人一寸寸地裹進懷裡,低下頭,無限悲涼地凝視懷中的女人。 女人急遽的淚,一串串,一粒粒,嘈嘈切切的,大珠小珠落玉盤,訴盡心中無限事。 此情此景,縱是鐵人,也會動容,何況有情感有情欲的趙世誠? 趙世誠不禁用心抱住女人的身子,讓自己的下頜緊貼住女人的淚臉。 此時無聲勝有聲。 女人總把愛情當成一生裡最重要的事情來做,而婚姻這台龐大而實在的推土機,只會一點點填平女人的幻想、浪漫與青春的容顏,並且對每個女人都一樣。 一旦,女人們站在風裡,聞著中年的味道,便會心生一種抓不牢愛情的感覺。幸好,丈夫如泥,孩子是肉,不知不覺間,便把孩子當成愛情的救命草。 這,畢竟還屬於婚姻的範疇。 婚姻,誰在與你較勁?下崗,是時代對中國家庭開的最無幽默感的玩笑。每逢社會大變革,人性的醜陋便會抖摟無餘,使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推進時代前進社會變革的力量太強大了,像小瑟這樣溫室裡的花,只能是男人醜陋人性的殉葬品。 因而,判斷一個男人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只能從他是否具有一定的責任感出發,看他對婚姻、家庭及社會的那層責任感如何堅守並堅實到什麼程度。 婚姻,其實沒有雙贏啊!愛情把女人交給婚姻,婚姻總成為穿婚紗的女人的訃告。 小瑟,難道不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嗎? 14 「我白天在為減輕他犯下的罪孽而東奔西走,晚上又從一個個噩夢裡醒來。」小瑟悲傷地問:「世誠,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難道真有紅顏薄命這回事嗎?」 「小瑟,我還以為你真的想開了呢。」趙世誠讀著女人臉上一滴滴滾落的淚水,「其實,劍深比我有福氣多了,竟然有你這樣的好女人在為他奔波、費盡心力。」 「我不忍心讓他就這麼死去。即使我真的不愛他了,真的不對他的犯罪事實抱有任何希望了,但我還要面對孩子,面對他的父母及街坊鄰居的眼睛啊!」女人無奈地說,「我畢竟還是眾人眼裡他的妻子啊!」 「小瑟。」趙世誠喊著。 「你真是一個好女人,」趙世誠說,「你真的……就沒想過離婚?」 小瑟一下子捂住男人的嘴巴。 「離婚?」小瑟遲疑地說,「我……我就這樣扔下他不管了,那,我……我還配做人嗎?」 趙世誠真的無法理解懷裡女人的心情。 「世誠,你屬於公眾眼球裡的那種動物,你們成功的姿勢讓公眾可以容忍甚至欣賞你們的肆無忌憚。」小瑟說,「我跟你不一樣,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對於弱勢群體裡的人來說,這個社會上的一丁點兒風吹草動都會傷害到我們的衣襟!」 「小瑟,我很難理解你。」趙世誠別過頭,手想無力地鬆開。 「世誠,抱緊我。」女人心深深地痛著,「這些日夜,我是多麼地無助和寂寞啊!午夜噩夢裡醒來,真想摟著像你這樣的男人哭個夠!」 趙世誠擦著女人面頰上的淚痕。 女人說:「沒用了,擦不盡的,讓它流個夠吧。」 「其實,我也常常陷入同樣的寂寞沒人商量。」男人說,「許多夜晚,孤獨極了的我感到自己好像走入了一種深不見底的黑暗裡。在這個人人都可能成為潛意識對手的世道裡,我真不知該找誰說說心裡話,傾倒心底的苦楚。」 高處不勝寒。男人的成就感與寂寞感是與生俱來的,往往,成就越大,寂寞就越深。 女人勾緊男人的脖子,柔唇輕輕覓上去,觸著男人滿臉的胡楂。 男人的唇也沉下去,寂寞男女,兩片寂寞的唇寂寞地挨在了一起。 中年男女間的偷情,對共鳴的渴想遠超於偷情本身的味道,相互安慰、相互舔潤傷口的成分多一點,純粹的性愛、純粹的放蕩少一些。因而,情人們的動作總不免漾著憂傷的意味。 這時,中年男女間的唇,不是炭火,是兩片合攏了的溫潤的玉,是秋日下午漂於粉壁上太陽光的哀愁;舒緩而負重的吻,不是迪斯可,不是街舞,而是情人慢四,是憂傷的小夜曲。 趙世誠和小瑟,少了貪婪的抵抗和激烈的進攻,略沾些對偷情的不好意思,只好吻吻停停,唇與唇間老騰起一陣陣空白。倆人吻著吻著,卻不免流露出許多熟稔的從舊人身上掌握的技巧,倆人想抗拒舊有的東西,想吻出獨屬於兩個人自己的意境卻不能,倒吻出了許多的難堪與少許的洩氣來。 於是,女人再捂緊潛意識裡的罪惡感,把貞潔觀逼到腳底下去,與男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倆人不約而同地微張開唇,一點點伸出中年人的舌頭。 於是,女人的身體裡有了許多漏洞,於是,這些漏洞越聚越多,於是,有一種心情不隱藏,有一種渴望總是詩。 突然間,男人的手機響了,一下子把一對心懷鬼胎的男女從情欲世界裡撈上來,倆人不好意思地相視一笑。 男人迅速停下自己,細心地給女人理好衣服,動作的細膩能感動每一個情欲中的女人。就像一個壞孩子溜到鄰居的瓜田裡,弄爛一田的瓜後,卻又細心地用茂盛的滕蔓枝葉掩蓋好。 女人仍勾著男人的膀子戀戀不捨,男人於是半抱起女人的身體,低頭吻了吻女人潮紅的汗津津的秀臉,無奈而抱歉地對女人說:「我們該走了。」 倆人到了歌舞吧,阿強等人已經鬧哄哄地清理出幾個包廂了,阿強帶來了不少職員。看到趙世誠和小瑟進來,許多人便湧上來,滿嘴臉寫著阿諛地同他倆打招呼,有與小瑟共過事的同事們便圍住小瑟,開始問長問短地關心起來。 趙世誠一一招手回應著,被大家擁到大包廂裡。 包廂裡,已有調音師在調節麥克風及音響功效,女服務員們在來回穿梭著端送酒水飲料、水果甜心。趙世誠從包裡摸出幾包煙來,分別扔在幾個茶几上,說請職員們隨意。 幾個女職員圍住調音師,讓他幫忙選歌。不一會兒,一個平時就活潑可愛的小女生就攥著麥克風卡拉OK起來,捏著嗓子,模仿某女生的沙啞嗓音《你是風兒我是沙》地難受起來。 趙世誠突然想到小錢,就問為什麼沒看見他,阿強過來說他女朋友來小縣城了,他陪她做馬路天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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