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情斷楓橋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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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不忍心再像上兩次那樣拒絕他,打發他,頓了一下,將頭一低,說:「進屋去坐一會吧。」 「謝謝你,歐陽。」 司徒強隨歐陽嬌進了屋,屋裡的一切讓他感到那樣的親切。這些天來,他已經在夢中來過這裡無數次了。床還是那樣,櫃子還是那樣,沙發還是那樣,什麼東西都沒有變,一如過去那樣真實地呈現在眼前。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怕的就是眼前會出現什麼變化,變成不是歐陽的家而是別人的家。 但是他還是發現了一點差異,那就是女主人本人,她明顯地豔麗了許多。不過這也沒能掩住她精神欠佳的狀態,她不像以前那樣朝氣蓬勃,精力充沛。 「坐吧。」歐陽嬌客氣地說。 司徒強沒有坐,睜大兩隻眼睛打量著歐陽嬌,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臉上,停了一陣,才久別重逢似的發出歡愉的聲音:「歐陽,你變了。」 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她好像還沒有理出個什麼頭緒,卻發覺自己的眼睛已經猛然發熱,緊跟著就像背後有人猛推了她一把,她向前一傾,一頭撲進司徒強的懷裡。這一下,兩隻眼睛開了閘似的,淚水「嘩嘩」向外直淌。 司徒強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是想念他?但願如此,或者是心頭有其他的感觸?但是歐陽嬌不說話,只是哭,而且哭得很厲害,很投入。看來現在說什麼都不合時宜,他只是默默地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用他的手臂,表達他的熱情和安慰。 一陣猛烈的宣洩之後,歐陽嬌的心情緩和了下來,她掙脫出他的懷抱,低頭走進廚房。出來時,她已經面帶微笑了,雖然還殘留著哭過的痕跡,但可以肯定,她不會再哭了。 她把一包「健牌」放在茶几上,然後就去泡茶。 他們坐在長沙發上,一人坐一頭,抽著煙,默默無語,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歐陽嬌忍不住瞟了一眼,看見司徒強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自己,她也開始仔細打量小夥子,發覺他也有所變化,黑了些,瘦了些。 「你瘦了。」她輕聲說。 「相思苦,很苦。」他苦笑一下。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油嘴滑舌的。」 「我說的是實話。」 「那又何苦。」 「愛你。」 「又說這個字了。」 「我可以暫時不說。」 歐陽嬌沒有進一步說制止的話,她不想破壞目前這種溫馨的氛圍。剛才在廚房揩眼淚的時候,她猛地覺察到了,今晚她其實是多麼需要有人來陪,這個人不是老楊,也不是那個韓總經理,她心中真正希望的,正是這個她一直拒絕的名叫司徒強的小夥子。 停了停,她關心地問:「什麼時候來的?」 「不到九點。今天下區鄉去了,八點才回來。」 「你站了兩個多小時,」她略顯吃驚,「就在外面?」 他卻口氣平常地說:「等你。」 「如果我不回來呢,你要站到天亮?」 「是的。」他大聲說,但馬上又笑了,如實地說,「其實我正想離開,誰知就在這時,前面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高高的,風姿綽約,這不是歐陽還會是誰?我失望的——不,是絕望的心情豁然開朗,我瘋狂得差點就要像一輛賽車那樣朝你沖上去了。等你走近,我都不敢擁抱你,才那樣怯生生地喚了你一聲,那是內容多麼豐富的一聲啊!」 他講得繪聲繪色,使得歐陽嬌又愉快,又感動。 「你這麼傻等,」她心裡泛起一絲憐惜,「就沒想到我一年半載不會回來?」 「差點就這麼想了,」他說,「沒想到你突然給我來了電話……」 「我沒給你打電話。」她立刻斷然否定。 「我一聽就知道是你。」 「一個字都沒給你說,你怎麼就『聽』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一個字沒給我說?」 歐陽嬌一愣,隨即兩人爆發出一陣大笑。 好聰明的對話!好融洽的氣氛! 笑過之後,司徒強解釋說:「我是感悟出來的,對方聽見了我的聲音,卻欲言又止,不是你會是誰?」 歐陽嬌說:「我是臨時改變主意的,還是想讓你認為我已經在這個城市消失了為好。」 「其實你不來電話我也能知道你沒走,還在楓山,」他說,「我在你門上做了個記號。」 「什麼,你做記號?」她感到奇特。 「很小的一個記號,」他得意而狡黠地說,「一張小紙條,長三公分,寬一公分,抹了點膠水,把你的門和門框輕微地連在一起。」 「打封條啊。」她說。 「你上午打了電話,晚上我就來了,一看,啟封了。我就等啊,望啊,在門口,在巷口,大門口和巷口之間,就這麼不停地徘徊,以致於我都被人懷疑地,監視,被當作竊賊,或其他什麼歹徒的嫌疑犯了。我當然無所謂,繼續勇敢地徘徊,因為我心頭有你,我想見到你。但是你始終沒有出現,差不多到了十二點,我才垂頭喪氣地離開,腳步沉重得快拖不起了。」 歐陽嬌低著頭,默默地抽煙,與其說是感動,不如說是有愧。當一個多情的年輕男子在為她憂傷地徘徊之時,她卻正和一個五十歲的男人在賓館的房間裡尋歡作樂。此刻,這個年輕男子就在他的面前,她能對他說些什麼呢? 「這些天你都去哪裡了?」司徒強關切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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