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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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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仲平仲平。」 手機裡曾真的聲音氣若遊絲,把張仲平嚇了一大跳。 張仲平說:「你怎麼啦?在哪兒?」 曾真說:「我在醫院裡,省人民醫院,五樓,你能過來一下嗎?」 張仲平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健哥一起洗桑拿,張仲平把情況一說,健哥讓他趕緊去。 省人民醫院看病的人很多,大廳裡擠得滿滿的,像一個集市,卻很少能夠看到一張笑臉。就像監獄裡的人才真正懂得自由的可貴一樣,人只有病了才知道健康的重要。也許人們的面部表情也是可以相互傳染的,到醫院裡來的人都沒有心思笑,每個人似乎都神色凝重,帶著一種死魚的臉色。 曾真卻正遠遠地望著張仲平微笑。 曾真坐在五樓婦科門診候診廳紅色的塑膠圍椅裡,眼睛一直盯著電梯口,張仲平一在那兒出現,她的笑容馬上就在臉上綻放了。張仲平一眼就看到了她,朝她快步走了過去。 張仲平走近了才看清楚,曾真臉色蒼白,她的笑跟平時的完全不一樣,是那種軟弱無力的笑,好像努了很大的力,才把臉上的肌肉調動起來。 張仲平一隻手抱著曾真的頭,另外一隻手抓住了曾真伸過來的一隻手。外面陽光燦爛,曾真的那只手卻冰涼冰涼的。 張仲平說:「怎麼啦?」 曾真歪著頭,從下往上地望著張仲平,她很快地又朝他笑了一下,喘了喘氣,說:「你快點表揚我吧,說我好棒的。我做掉了,你說的那個受精卵,已經有豌豆那麼大了。」 張仲平說:「不是已經預約好了,說兩天以後才做的嗎?」 曾真說:「兩天以後是週末,我怕你出不來,不能陪我,所以就提前了。」 張仲平說:「你怎麼不跟我說,這種事怎麼能夠一個人來?」 曾真說:「瞧,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張仲平說:「你是真的傻呀,你看來這裡的人,有哪個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不都有老公陪男朋友陪嗎?只有一種人才沒有人陪,小姐。我聽說那些婦產科醫生對小姐下手可重了,對她們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曾真說:「真的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好了好了,你別怪我了好不好?我下次改還不行嗎?」 張仲平說:「呸你個烏鴉嘴,一次還不夠呀,還下次?」 曾真說:「是呀,下次我可再也不敢不叫你了。你知道嗎?我只是擔心,我聽人說,老公是不能看見老婆生孩子做人流手術的,說會影響夫妻性生活,尤其做生意的更不能看……」 張仲平說:「別說了。你這傻瓜,你這個大傻瓜。」 曾真說:「好了好了,別怪我了,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呶,你先把這些藥去拿了,再上來扶我回去,我就在這兒等你,好嗎?」 張仲平一邊說好一邊抱著曾真的頭,讓它緊緊地貼在自己的懷裡,再在她腦袋上搔搔,這才轉身去拿藥。 省人民醫院的電梯很大,大得能夠推進去一副帶輪子的活動擔架床,滿滿地可以擠進去二三十個人。醫院門診樓裡的電梯幾乎每一層都停,因為每一層都有上下樓梯的病人。張仲平生怕別人擠了曾真,伸出兩條胳膊撐在電梯壁上,把曾真圍在自己的雙臂之間,曾真摟著他的腰,緊緊地依靠著他。 出了電梯,張仲平架著曾真,慢慢地往停車場上移。張仲平說:「疼不疼?」 曾真說:「這會兒不疼,麻藥還沒有消吧,就是沒有力氣。」 張仲平說:「我來抱你吧。」 曾真說:「算了算了。」 張仲平說:「那我來背你。」 曾真說:「你真的想豬八戒背媳婦呀?別人看了會笑的。你扶著我慢慢走吧。」 一到了車上,曾真就把頭靠在了張仲平的右邊肩膀上:「還真有點兒累了。」 張仲平說:「那你把眼睛閉上別說話,養養精神吧。」 曾真說:「好。仲平,你說我是不是身體太虛了?我看見在我前面做的一個,做完以後在床上好像沒躺幾分鐘,爬起來就走了,沒事一樣。」 張仲平沒說話,伸手在她胳膊上輕輕捏了捏。 張仲平沒有急著開車,他伸出胳膊從曾真的後背環繞過去摟著了她的肩膀。曾真仰起臉來看他:「仲平你下午幹嘛,有事嗎?」 張仲平說:「有事。」 曾真說:「重要不重要?」 張仲平說:「很重要。」 曾真說:「哦。」就再也不吭聲了。張仲平說:「我說的很重要的事,就是在家陪你。」 曾真笑了,是那種帶了小小的爆破音的笑,一股小小的氣流一下衝破了她的上下嘴唇。曾真說:「你真的好討厭,壞死了。」 曾真把拳頭舉起來,卻沒有捶到張仲平身上,而是自然下垂了,從紙盒裡抽了一張面巾紙,很快地在臉上抹了一下。曾真說:「我怎麼會這麼愛你?」 沒等張仲平答話,曾真又說:「仲平你要疼我。」 曾真是被張仲平抱上樓的,本來曾真也走了兩步,看看不行,也就依了他。每一層都要停下來休息一下。曾真說:「累吧?」 張仲平說:「有點兒。好久沒有搞過鍛煉了。」 曾真說:「不對吧。起碼是表述不準確,你只能說好久沒做過負重運動了,其他運動你可是天天搞,比如說那種類似於蛙泳的運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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