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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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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曾經跟龔大鵬介紹過,說張仲平曾是法律系的高材生。龔大鵬見張仲平把面孔板得鐵青,哪敢有什麼懷疑?龔大鵬說:「我哪裡想擾亂什麼公共秩序?我只是想把拍賣會弄好。」 張仲平說:「你還好意思說想把拍賣會弄好?好,咱們就說說拍賣會的事。國家是頒佈了拍賣法的。我手裡沒有,徐總這裡應該有,你要是不相信,等下可以找來大家一起學習學習,也對你搞點普法教育。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這種搞法,已經涉嫌犯罪了,你知道嗎?要不要我帶你到徐總的休息室去見見那兩個員警?」 龔大鵬張了張嘴。 張仲平說:「我知道你其實也不想讓拍賣會開不了。拍賣會真開不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可是,等下法院一個電話來,說停也就停了,你控制得了?如果拍賣會真停了,什麼時候再啟動可就不知道了。如果東方資產管理公司再做做工作,說不定法院就直接裁定給了它,真那樣,你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龔大鵬說:「我只是想把在勝利大廈上虧的錢找回來,這你也是知道的。」 張仲平說:「你整天把這件事掛在嘴上,誰不知道?你的心情我一直是理解的。可是,你怎麼就罎子裡放屁——響(想)不開呢?你在勝利大廈的五百萬能不能拿回來,能夠拿回來多少,必須通過合法的途徑解決。你總不能因為自己的錢包被人偷了,為了挽回損失,也去做賊吧?」 龔大鵬說:「張總你打的比喻不妥當。我是有法律依據的,我有法院的判決書。」 張仲平說:「你還好意思說這個?這個道理我以前也跟你說過,時間緊迫,我就不再說了。判決書要你去堵馬路了?沒有吧?你的生效法律文書怎麼實現,能繞開法院嗎?你要參加分配,也必須通過法院做東方資產管理公司的工作吧?你要干預拍賣會,那不等於找法院的岔嗎?法院你也敢玩?膽子還真不小。但是卻很蠢,簡直蠢極了。我是看你把我當朋友當兄弟才這樣罵你的,你也不想一想,討論分配方案的時候,法院的小指頭往左一撥,往右一撥,輕輕鬆松的,對你來說,可就是西瓜和芝麻的區別了,這些問題你難道就沒有想過?」 張仲平不給龔大鵬以喘息的機會,他覺得應該徹底地斷了龔大鵬的邪念,便清清嗓子繼續說:「我們看看你的如意算盤打不打得響。我猜你這樣弄只是為了嚇唬別的買家,可是,你這種三腳貓功夫嚇得了誰?沒有金鋼鑽,不會去攬瓷器活。據我所知,這次的買家中間就有兩三個社會關係硬紮得很。再說了,有什麼怕的?法院委託拍賣的東西,怕什麼?你以為就你那個臺灣老闆把號牌那麼一豎,啪地一槌子敲下來就賣給他了?誰敢跟你拍這種胸脯?徐藝他敢嗎?你這美夢也做得太好了吧?退一萬步來講,那個臺灣老闆跟你什麼關係?他就是以他的心理價位拿到了勝利大廈,你能保證你們之間的協議兌現?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事,他要不認帳你找誰去?真的去跟他拼命?到時候怕真的應了那句話,別人把你賣了,你還傻乎乎地幫人點鈔票。」 龔大鵬終於把頭垂下來了。張仲平講話不客氣,卻都是實實在在的道理。 龔大鵬抬起頭來,說:「他娘的,老子就是讀書讀得太少了。張總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是不懂,可我怎麼就不會順著這個思路想問題呢?」 張仲平說:「龔老闆你主要是太心疼你那五百萬了,這我們都理解。可是,事已至此,只有面對現實了。」 龔大鵬說:「那天下午,我是要跟你來見面的,可是……好了,不說了,張總還是你夠朋友。你說說看,這事現在應該怎麼辦?」 張仲平說:「還有什麼說說看的?趕緊叫你的人撤呀。」 龔大鵬說:「可是……」 張仲平說:「可是什麼?你是等著法院的人來喊暫停,還是等著員警來把你帶走?」 龔大鵬抬頭看看張仲平:「我要上趟洗手間。」 張仲平說:「你去吧,順便到徐總會客室瞅一眼,看我騙你沒有,是不是有兩個員警在那裡等著你老人家。」 龔大鵬說:「好好好,我先打電話吧。」 邊說邊掏出手機,當著張仲平的面就下了撤軍的命令。 張仲平見龔大鵬打完電話眼光直直地瞅著他,也就舒了一口氣,換了一種語調說:「龔老闆你放心,算上你那位臺灣朋友,總共有五個人辦理了競買登記手續。開拍賣會的時候,我們想辦法把你造成的消積影響消除一下,爭取把價格弄上去。我還是那句話,大河有水小河滿,大家想辦法一起把蛋糕做大吧。」 龔大鵬說:「好好好,拜託了拜託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他的手朝張仲平伸了過來,張仲平記得龔大鵬是一個動不動就喜歡跟別人握手,一握手就喜歡使用蠻力的人,也不怕把別人的手給捏疼了。但這一次,他沒有拒絕,而是用力地回敬了他。 這時徐藝在外面叫了一下門,龔大鵬趕在張仲平前頭把門打開了。張仲平看到徐藝和龔大鵬很快地對視了一下,又很快地把眼光分開了。 張仲平裝著沒看見,笑了笑說:「剛才給那兩位員警買煙的錢是我墊的,徐總你把發票給龔老闆。」 徐藝說:「沒關係,可以由我們公司開支。」 張仲平說:「也行,讓龔老闆欠你一份情。」 龔大鵬說:「謝謝張總,謝謝徐總。」 張仲平說:「好了徐總,龔老闆的問題解決了,他已經下了撤軍的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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