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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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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仲平不知道剛才怎麼會衝口而出那句話的,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會兒對那句話的辯解顯得軟弱無力。當著曾真的面接江小璐的電話,這是第一次。張仲平沒料到自己的掩飾功夫那麼差勁。都是懷孕惹的事,他心裡煩著哩。張仲平告誡自己,一定得控制住情緒。 「還真生氣了?」 張仲平說。他開始想辦法挽回局面。他朝曾真側身躺著,拿自己的臉去蹭她臉上的眼淚:「好了好了,寶貝兒。」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曾真問他,卻並不看他。 「怎麼啦?你太敏感了吧?」 「是我太敏感了還是你自己有問題?你為什麼還要跟她再聯繫?你說,你說呀。」 曾真對著他咆哮。她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用拳頭打他、擂他。她咄咄逼人的眼睛裡,淚水漣漣。 張仲平讓她打,讓她擂。他在想,應該怎麼跟她說呢? 他和江小璐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了,這會兒,她怎麼會突然跟他打電話過來呢?該不會是跟勝利大廈的拍賣有關吧? 曾真說:「我一心一意地待你,愛你,疼你。不管白天黑夜,滿腦子裡都是你。可是你,還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嘛?」 曾真說得對,也問得對。是呀,為什麼?怎麼一回事嘛?他跟江小璐的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自己剛才幹嘛不好好兒地接她的電話呢?沒准她真的是要跟他談勝利大廈拍賣的事情哩。龔大鵬不是已經來電話約他了嗎?江小璐可能也接到了徐藝的什麼指示吧? 這當然是為自己辯解的一個理由。客戶。張仲平說江小璐是他的客戶,這樣說來,江小璐還真的跟他有了業務上的關係。過去的情人,現在的客戶。客戶高於一切。江小璐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在電話裡抒情的人,她的客戶身份會多麼自然地掩蓋她跟張仲平過去的關係。一個多麼好的理由就這樣被張仲平失掉了。失掉了,就再也撿不回來了,因為張仲平已經說出口了的話,再也收不回去了。 張仲平說:「一切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曾真說:「那是怎麼樣的?你說,你說呀?」 問題是張仲平該怎麼說呢?會不會越描越黑?他跟曾真是你情我願,兩情繾綣的。他對與曾真的這種關係漸漸地有了一點上癮。他想把兩個人的關係就這麼單單純純地保持著,不想有別的人別的事來干擾。 張仲平說:「好吧,我跟她以前確實有一腿。我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沒有幾個相好的,那不是有病嗎?可是,我跟她確實已經玩完了,那時候還沒有你呢,真的。」 曾真說:「可是你們還在聯繫。我有沒有管過你以前的那些花花事兒?」 張仲平說:「寶貝兒你真的很好。」 曾真說:「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還要聯繫?你們是有過那種關係的人,你一邊跟我卿卿我我,一邊跟過去的情人拉拉扯扯,我還能夠相信你的真誠嗎?仲平,我不要我們之間有什麼嫌隙和猜忌。求求你,好不好?」 「我向你發誓,我跟她真的已經沒有那種關係了。」 「那為什麼還要聯繫?剛才你接電話的時候如果不是在家裡,如果我不在你旁邊,你不就跑去跟她見面了嗎?」 「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自己剛才說什麼你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你說換個時間再聯繫。」 「那種關係沒有了,不一定要成為仇人。」 「我沒有要你們成為仇人,我只要你不要理她。你們是有過那種關係的人,要是一見面,誰能保證不會搞到一塊兒?」 「我保證。」 「你保證?你哄我吧。既然已經過去了,還有什麼必要再聯繫?仲平你知道嗎?每次你半夜從我身邊爬起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孤零零的房子裡,我心裡是什麼滋味?我缺胳膊少腿嗎?你說,我跟你提過一絲半點要求沒有?我也是一個女人哩。我比你小那麼多,你幹嘛不好好兒地照顧我,疼我?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做你的二奶,做你的地下老婆,不跟你明媒正娶的那個人去爭去搶,可你幹嘛還要跟我弄出別的女人來?噢,你說呀?」 曾真整天笑嘻嘻的,原來內心還這麼苦。她的一席話說得張仲平一陣心痛,忍不住緊緊地抱住她。面對她的詰問,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呀,曾真是這麼年輕、健康、美麗,完全應該有一種陽光燦爛的情感生活,是他把她拖到這種做賊似的境地裡來的。他用的是愛的名義。可這到底是一種愛,還是一種自私自利的藉口?不是說愛是一種奉獻和給予嗎?對曾真,你實實在在地奉獻了什麼又給予了什麼呢? 曾真說:「你怎麼不說話?」 張仲平說:「對不起,寶貝兒。」 「對不起就行了嗎?你要是真的覺得對我不起,就給她打個電話。」 「打電話?打什麼電話?說什麼呀?」 「說你們倆完了。」 「是完了嘛,幹嘛還要說?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把握,何必多此一舉呢?」 「這叫多此一舉嗎?你怕傷她的心是不是?」 「沒有必要嘛。」 「怎麼沒必要?」 「萬一她找我真的有什事呢?」 「她找你還有什麼事?你惦記著她找你還有什麼事,是吧?她要有事,你還得幫她,是吧?她要是糾纏你,你也求之不得,是吧?」 「不是。」 「不是你就打電話。」 「真的沒必要。」 「怎麼沒必要?我認為有必要。很有必要。你要是在乎我,你就打。」 「這是兩碼事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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