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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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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仲平本來是想上徐藝公司的,但臨時改變了主意。他既然猜測是徐藝在中間插了一杠子,這樣找上門去,多少有點打上門去興師問罪的意思,沒有必要把關係搞僵。所謂投鼠豈器,如果沒有魯冰,他徐藝又算得了什麼呢?張仲平太清楚不過了,拍賣企業之間的競爭,其實是後面關係的競爭。他犯不著為了徐藝,或者說為了一筆業務去得罪魯冰。徐藝跟魯冰的關係是建立起來的,而且是3D公司最先提供了徐藝與魯冰建立關係的條件與方便。其實這種關係完全可以由他張仲平去建立,以前是這樣,現在仍然是這樣,就看你怎樣計算投入和產出之間的賬。 當然,除了建立關係,還有一個維護關係的問題。這就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你把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那等於想把天下所有的麻雀都捉盡,結果不僅捉不盡,可能還會把人給累死。但是,一些關係你不去建立,你不去維護,別人就會乘虛而入,你可能就得被迫放棄一些地盤。什麼是無奈?知道該怎麼做卻不能那樣去做就是無奈。你沒有辦法支配別人控制事態的進行,你就得想辦法說服自己去適應。徐藝為什麼口口聲聲說咱們公司咱們公司的?大概是說儘管已經出去自立門戶了,心裡還惦記著哩。至於他惦記著公司的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不管怎麼樣,張仲平覺得都沒有必要逞口舌之利,因為這樣一來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好像不再把他徐藝當自己人似的。徐藝稱張仲平為您的語氣早就改了,稱3D公司為咱們公司的說法還沒有變。他既然還爭著當自己人,問題就好解決。說來說去,不就一個錢字嗎?能夠和平談判達成協議,成本無疑是最低的。當然也要看各自的想法和期望值。在這一點上,張仲平無所謂底線不底線,見機行事而已。一個成熟的商人就是一個善於變通的人,要能夠根據瞬息的變化改變自己的思路和策略。不過,如果能做到讓徐藝主動開口,就最好了。 張仲平想在見徐藝之前跟江小璐通個電話。種種跡像表明,江小璐已經攪到這件事情裡來了。能夠通過江小璐掌握一點對方的情況也是好的。自從發生買安全套的事情之後,張仲平就再沒有回到她那裡去過。江小璐開始還隔三差五地來過兩次電話,欲言又止的樣子,都被他找理由岔開了。那時,他心裡還有點沒有拐過彎來。張仲平現在有點醒悟過來了,江小璐那幾次找他,可能不光是為了重修舊好,是準備談這件事也說不定。 張仲平先往江小璐家裡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嘟—嘟—嘟地響了十來聲,沒有人接。只好打她的手機。也通了,響了十來聲,也沒有人接,直到她的手機自動斷掉。張仲平在快到公司的那個十字路口,按了一下重撥鍵,這次電話卻是占線。等紅燈換成綠燈,過了十字路口,再撥,又通了。卻仍然無人接聽。張仲平心裡明白了,原來江小璐只是不想接他的電話。 想證實江小璐是不是真的不想接他的電話很簡單,他只要在路邊停下來,找一部公用電話打過去就行了。可是,如果江小璐確實不想接他的電話,電話通了又怎麼樣呢?徒生尷尬而已。 出現這種情況是張仲平始料未及的。正是自己安排江小璐去徐藝的公司送侯昌平兒子的書法作品的。這是一件多麼偶然的事情,可是在江小璐那邊,卻派生出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情節。徐藝公司美女如雲,他是知道男人的愛好和心理弱點的,跟他差不多一起註冊的新公司,有幾家連槌都還沒有敲過,而他的時代陽光公司已經在圈裡小有名氣了,靠的是什麼?有的人愛財,有的人好色,所以,美女經濟才有市場。 張仲平莫明其妙地想起了與江小璐接吻的情形。通常情況之下,江小璐是被動接受的,羞澀的,往往淺嘗即止,但有時也非常執著大膽,她會把她的小小的舌頭直接伸到他的口腔裡,與他的舌頭緊緊地纏繞在一起。那時候她的眼睛閉起來,有一股不管不顧的瘋狂勁兒。張仲平不禁想,她與別人接吻做愛會是什麼樣子呢?是不是也跟他倆在一起時差不多?她為徐藝公司工作時知不知道,她其實是在跟將她無意中帶入這個圈子的老情人搶生意? 張仲平笑了笑,覺得這世界還真有點意思,繞來繞去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也就那麼一點事兒。 §第十四章 徐藝比張仲平先到了3D公司,他帶來了一個漂亮的女秘書,不是于伶,是新面孔。可能是徐藝說了個什麼新段子,大家一起笑了,辦公室小葉笑得最響。 看到張仲平進來,大家停止了說笑,各自歸位。 張仲平朝徐藝點點頭,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徐藝對張仲平的辦公室很熟悉,在3D公司工作時,經常進來彙報的。張仲平在大班台的對面,也準備了兩張真皮小圓椅,來了客人可以面對面交談,徐藝讓他的秘書留在外面,自己進來了,選擇靠裡面的那張坐下來,好像又回到了當部門經理的那會兒,兩隻手很規矩地放在大腿上。 張仲平平時一般是不喝茶的。只要沾一點茶,中午和晚上就睡不著覺。但他辦公室裡準備了上好的鐵觀音,有時候工作太辛苦了,也喝一點提提神。他那個花了差不多一千塊錢的紫砂壺很少用。張仲平將徐藝涼在那兒,自己到衛生間沖洗紫砂壺,自己顧自己地泡茶喝,也不看徐藝一眼,也不問他是不是也換換茶葉。想到可能正是從自己公司出來的徐藝在跟他搶食,張仲平不可能一點情緒都沒有,他就是想讓徐藝看看他的情緒,不能讓他太囂張了。 一切從從容容地做完了,張仲平這才在他的大班椅上落坐。他將兩隻手併攏在一塊兒,除了大拇指和食指以外,其它的手指相扣著屈成半個拳頭。他當然還不至於拿像手槍槍筒一樣的食指去指著徐藝,那樣也太過份了,顯得比較做作,而且沒有風範。但他把它放在自己鼻子的一側,兩個大拇指一動一動的,好像是在活動手槍的保險蓋,隨時準備朝人開槍。 張仲平不開口,徐藝也不說話。他起身將屁股下面的小圓椅朝後邊挪了挪,坐下來時已經不再是剛才正襟危坐的姿勢了,有了一點側身,好像是為了避開張仲平的鋒芒。他沒有翹二郎腿,但兩隻腳不再並放,而是一隻疊放在另一隻上面。他的手轉動著一次性的塑膠杯,眼睛也望著它,好像對它起了研究的興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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