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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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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雪心裡難過。慘笑道:「媽。我還有什麼辦法。文龍他老娘要我生第二胎。我三個月沒懷上。不是我沒努力啊。我又打了她。」 「你和文龍見一面。商量好。你去給你婆婆道個歉。她說要你喝中藥。她們村有人喝過想那中藥沒事。你就喝吧。實在不想喝。背著她倒了也行。她說去大醫院檢查你就去。儘快懷上一個孩子。這事情不難解決。找個機會和文龍說說。媽活了一輩子地人。過地橋比你走地路多。文龍那孩子還算個好男人。不要放棄。」 江小雪低著頭抱著囡囡不吭聲。 老太太催促她道:「你聽到沒有。我現在有你妹替我打理著公司。你啊。還是安心地這你地小日子去。媽現在身體好。你妹又上進。家裡不用你操心。只要你過好自己地日子。不用我操心就好了。」江小雪不作聲。老太太想著她可能要準備幾天。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對她道:「你找個時間和文龍談談吧。我去看看你爸。」 江小雪想起妹妹和那個河南男的,又想著自己,看著老人慢慢離開房間的背影,想著妹妹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訴老媽,她在李文虎沒死之前,回娘家借錢的時候,就想把這件事告訴她媽媽了,可是那時候分身無術,想著萬一媽媽受不了刺激直接氣得病倒了,她沒有時間照顧,而現在呢,話到嘴邊,她叫一聲:「媽?」 老人轉過身來,帶著迷惑不解地神情看向她,江小雪嘴唇動了動,到最後還是 一個字,她媽媽現在在她離婚的事情操心,如果她告可能愛上一個河南地農村男人,媽媽肯定也會受不了的,她又何必自己地事讓老人操心痛苦的同時,又把妹妹地煩心事加進來呢。 老人看到江小雪許久不曾說話,以為她還是想著她自己要不要離婚的事,怕她一心想著要離婚,便笑了笑,對她道:「你聽媽媽的,媽媽是過來人,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太苦了,你和文龍好好聊聊,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當初你們不也感情很好,我反對都不聽,現在鬧著要離婚,媽都不相信。」江小雪只得勉強點點頭,表示接受了老人的建議,老人才舒心的笑笑,又囑咐性質的點點頭,進了她父親的小房間。江小雪和媽媽進行了談話之後,卻沒有行動。因為她知道沒有結果,找李文龍聊。又是輪回,李文龍會哭訴一切,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把傷心和無力感再經歷一遍,她才不要。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李文龍所在地裝修公司開全體員工大會,他們公司雖然勉強支撐了半年,可是到了現在,還是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每個部門得到通知的時候,幾乎每個員工都人心惶惶,周豔紅是晚上收到的郵件,「明天早上八點全體員工大會,遲到的算自行離職。」周豔紅看著那封公司郵件征征的,想著這算怎麼回事,公司很少這樣突然開全體員工大會,特別最後一句,遲到的算自行離職?他們裝修公司,特別是他們設計部,從來不會嚴格要求你坐班的,只要你每個月簽下單公司對你沒任何要求,只要你找個藉口,哪怕你下午三點,剛到公司上班不久,就想回去,說一句我去工地,也沒有人管你,現在卻說遲到的算自行離職? 周豔紅徹底慌了,她一遍一遍地叫張季澤的名字,張季澤正在浴室裡洗澡,聽到周豔紅慌慌地聲音,便很快的洗完澡走出來,周豔紅指著那封打開的郵件,對他說道:「季澤,你看,我剛收到的公司郵件。」 張季澤欠過身子來看一眼,也知道他們公司可能有什麼可怕的消息要宣佈了,經濟危機來了之後,每一個商業寫字樓就像突然被一層不安籠罩,身處其中地每一員每一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各種小道消息傳來,什麼「國美,騰訊,聯想都裁人了。」什麼「對面那家公司裁掉了一百多號人。」什麼「一個朋友兩口都失業了,都在外企,失業了深圳的房貸還不起,兩個人晚上抱頭痛哭,給老總打電話,央求不要開除他們。」在這樣地小道消息的轟炸下,每個人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的。 張季澤心裡也一沉,不過看到周豔紅害怕擔心的樣子,他只得故作輕鬆的安慰她,對她道:「也許只是你們公司的例行大會。」「不可能地,我們公司做事講究實效,這種全體員工大會,除了年前年底開一次,像這種半年沒過完,就開全體員工大會的根本沒有過。」 周豔紅首先就否定了。張季法無法再安慰她,只得對她道:「不要想那麼多了,你想是壞事情,也許是好事情,說不定你們公司接到大單了,要動員一下。」周豔紅知道張季澤也安慰不了她,她內心地恐慌壓力,他也沒有辦法幫她舒解,只得笑了笑,對他道:「嗯,你說得沒錯,我可能是多心了,再說了,真要有什麼事到頭上,擔心也沒有用,順其自然吧。」 張季澤笑了笑,說道:「是啊。如果擔心能保業,我也天天擔心。」周豔紅跟著笑了笑,那笑卻比哭還難看。晚上兩個人睡覺時,張季澤半夜醒過來,看到周豔紅穿著睡裙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長頭髮蓬亂著,他迷糊了一下眼睛,對她說道:「大半夜的為什麼不睡覺。」周豔紅一邊來回走著一邊對他說道:「我沒事,你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她被焦慮完全掌控,根本睡不著。張季澤知道她地心情,也就只能點點頭,對她道:「你也早點睡吧,真要有什麼事,還有我呢,我不會失業的,你放心好了。 」周豔紅心裡感動,感激地看了張季澤一眼,重新回到床上睡了,只是仍然睡不著,睜著眼睛等到天明。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準確的,第二天,周豔紅一大早起來,準時到了公司,八點鐘參加全體員工大會,果然是有關經濟危機的事情,公司總裁宣佈,由於經濟危機,公司打算對全體員工實行績效考核制,三個月後裁員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說績效考核排名在百分之五十後面的,全部要裁掉。對於周豔紅這種簽單率本身就很低的員工來說,無異於是死緩,她肯定會被裁掉,周豔紅整個人就像服了砒霜,立馬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了。她該怎麼辦?要失業了。 李文龍參加完公司的全體員工大會,回頭又召開設計部召開小會,無外就是把情況強調得再嚴重一點,看著二十多個下屬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他的心裡就更加恐慌了,然而,開會的時候,他除了裝作平靜地樣子,把嚴重性多次強烈之外,其它任何表示也沒有。 事實上,他比他所有的下屬都要壓力大,為什麼,下屬都是剛工作沒幾年或者剛出大學的年輕人,在深圳一無所有,他們失 ,無非就是失去一份工作,而他李文龍,如果他被人生,最後一根稻草等於是徹底的被人奪走了。 吩咐散會,下屬低著頭無精打采的走出小小會議室,李文龍拿著文件一個人也儘量平靜的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李文龍緩緩地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這個時候,他地兩隻手竟然慢慢的抖起來,他拼命想控制住,兩隻手卻像風中的葉子一樣,抖個沒完沒了。李文龍拼命把身子往後仰,讓自己坐得舒服點,希望舒適的坐姿能夠緩解他的不安和緊張,此時此刻,他是多麼希望江小雪能夠在他身邊,她握著他地手,他可以向她傾訴他的恐慌,他地害怕,但是沒有。辦公室靜悄悄的,他的身邊沒有一個人。 在這個時候,李文龍比以往任何時間更加的思念江小雪,夫妻的情份,相濡以沫,患難與共,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人生太坎坷了,一個人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獨自走完全程的,太寂寞太孤單,沒有人同歡樂,也沒有人共患難。李文龍在這個時候,算是充分明白了婚姻地意義。然而,好像太遲了。來不及了。 他努力安慰自己,一遍一遍,就像回聲一樣,我不可能被裁掉的,我是公司地設計總監,公司沒有我不行,公司除非是倒了,我才會失業,要擔心的是我地那些下屬,公司只是裁掉百分之五十的員工,你不可能在其中地,李文龍你多慮了,你真是瞎擔心,你出山這麼多年,有那麼多成功的設計案例,你不可能失業的。 然而,他自己的安慰沒有半點用。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平常的日子,富足安樂,風平浪靜的時候,他都需要瘋狂的工作才能獲得成就感和安全感,更何況是如履薄冰的經濟危機時期,是公司宣佈三個月後裁員百分之五十的現在?他的恐慌,只有一個愛他的人才能給他存在感和安全感,只有一個有本事的和他一體的人,他才夠能信任,能夠在他倒下去的時候扶著他,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手來的人才能讓他消解這種恐慌。這個人只有江小雪,然而,江小雪已經和他分居了,他們要離婚了,江小雪已經走出他的生命,再也不是他親愛的妻子,不是他患難與共相知相惜的愛人,他們形同陌路了。 他有什麼臉,有什麼希望能夠讓她回來?離江小雪離家出走的日子好幾個月了,上次她媽媽不知情理跑到他家裡來,丟了那麼大臉回去,她怎麼可能回來?風平浪靜的日子,他把她逼走,如今他失業了,要她幫忙了,他要她回來?李文龍拿出手機,江小雪的號碼他一直捨不得刪,心裡反復搖擺許久,最終因為男人最後的自尊,還有極度的不自信,他沒有給江小雪打電話。 像一個木偶人一樣,僵僵的在辦公室直坐在公司要關門,他也懶懶的收拾了一下回家,開著車慢慢行駛在深圳的夜色裡,只覺得這個城市就像冰冷的大海要將他吞噬了。曾經繁華親切,以為通過一番打拼終於在這個城市安了家,他把它當作家的城市,如今看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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