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_婆媳拼圖_仇若涵

一四三

　　江小雪點點頭，火速站了起來，她現在沒有心情關於經濟危機的事，回到家裡確定寶寶沒事，又借到了錢，她就想著馬上回北京了，看了看老人，她媽媽最近好像又老了，頭髮上都能看到白髮，她的嘴唇動了動：「媽，小雨她——」

　　想著妹妹愛上一個河南農村的男人，小雪就不知從何說起，然而，看到她媽媽那樣愁苦的樣子，她也知道如果說出來，估計她媽媽會當場崩潰，她沉默了，抱著給文虎動完手術後，抽時間來勸勸妹妹也許能勸醒的這種想法，江小雪飛回了北京。

　　在江小雪回深圳的日子裡，有一天，李文虎身體狀況不錯，剛好李文龍陪在他身旁，文虎笑笑，對他哥道：「哥，我想出去逛逛，你能不能陪我去？」

　　李文龍看著弟弟期待的眼神，只得點點頭，兩兄弟就慢慢逛到了北京的夜市上來了。他們一起愉快的回憶小時候，一起去玉米地裡偷玉米，一起去河裡摸魚，一起去泥溝裡捉泥鰍。文龍強顏歡笑道：「虎子，你小時候不怎麼會水，你記得麼，我們一起去捉泥鰍，你總是提著個小桶跟在我屁股後面，哈哈。」

　　文虎就溫和的笑，對文龍說道：「哥，你倒是從小到大都一直照顧我。

　　文龍看了弟弟一眼，感慨道：「不，是哥哥對不起你，你一直生活在我的陰影裡吧。」

　　李文龍永遠記得小時候，他比文虎大三歲，也就是，文龍讀初中時，他弟弟在讀小學，文龍讀高中時，弟弟讀初中，因為文龍是大兒子，文龍老娘和老爸都是晚年得子（文龍老爸先是和一個城裡女知青結了婚，後來知青回城，老人主動和辦了離婚，放她走了，再和李文龍媽媽結了婚，老人和那個城裡女知青一直沒生孩子）所以文龍從生下來開始一直被兩個老人寵愛著，文虎雖然也是男孩，畢竟是第二個了，算是喜上添喜，第二個永遠比不上第一個來得驚喜和嬌貴，文龍成績又好，小時候兩個人開始上學後，家裡沒有錢，有時候只付得起一個人的學費，那麼，家裡總是先給文龍付了學費，文虎沒了辦法就只得欠著學校裡的錢，學校也很過份，哪個學生沒有交學費，總是每天在學校裡的校園廣播裡通報，李文虎總是榜上有名。有一次，他騎著自行車順便去給小學的弟弟送中飯，走到他們教室門口時，剛好聽到廣播裡在播交學費的學生名單，李文龍聽到弟弟的名字，看著弟弟坐在前排，整個人伏在桌子上，將臉深深的埋在臂彎裡，那個形象這麼多年一直刻在李文龍的心裡，一直讓他自責很難過，而更讓他自責的是，其實李文虎的成績和他一樣好，他們兩兄弟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考上的都是市里的重點一中（在他們那裡，考上重點一中，等於半隻腳已經進了大學門）

　　李文龍回憶著小時候，看著走在他邊上的李文虎，兩兄弟此時此刻在北京的街頭慢慢逛著，他回憶到小時候，看著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弟弟，對他說道：「虎子，從小到大，你有沒有怪過哥？」

　　因為兩個都是男孩，李文虎比李文龍小了三歲，所以從小到大，文虎基本上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他總是穿著他哥哥李文龍剩下來的，李文龍長個子快，穿小的衣服剛好李文虎可以穿，不但衣服是穿舊的，有時候交不起學費，買不起課本，他媽就把文龍用過的課本給了文虎，還在一旁笑著說道：「其實不用交學費也行，毛龍的課本剛好毛虎可以用，家裡也可以省一筆錢。」李文龍當時已經慢慢懂事，他很想告訴他老娘，這樣的話不要說，要知道對文虎是很大的傷害。李文虎從小到大，幾乎用的都是他哥的舊貨，舊衣服，舊水壺，舊涼鞋，舊課本，舊作業本（作業用鉛筆寫，這樣可以橡皮擦擦乾淨再寫）。

　　如果不是李文龍比李文虎大了三歲，李文虎讀大學時，李文龍已經畢業將近兩年了，他有了條件照顧弟弟，如果不是大了三歲，有一個有本事的哥哥，李文虎估計會一直穿著他哥在大學穿的那身過大的西裝袖口子留著商標的度過他的大學時光，因為李文虎到大學去的第一天，老太太就把那兩身衣服包好放在了文虎的行李袋裡。到最後，還是李文龍去了弟弟學校看望他，把那兩件他穿了四年的西裝給扔了（老太太因此還罵了李文龍）

　　這麼些年，李文龍一直沒有問過文虎，在他的心裡，他有沒有怪過他，有沒有？兩兄弟一樣的人才

　　的資質，只是因為一個是大的，一個是小的，小的就t陰影裡，受著不公平的待遇，李文虎有沒有怪過他呢。

　　「虎子，說真的，你有沒怪過哥？」

　　李文龍看著走在身邊的弟弟，還是問了出來。

　　「怪哥？怎麼會呢？」

　　李文虎笑了笑，潔白的牙齒閃了閃，李文龍用回憶的語氣說道：「虎子，小時候真是委屈你了，哥真是對不起你。」李文龍現在回想起來，想著如果他是李文虎，他肯定會怪罪他吧，他會恨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大哥。

　　「哥，你說什麼話，我一直為你感到很驕傲，哥，你從小到大一直很照顧我，我總想著以後我長大了要好好報答你，現在總算工作了，哥，我會好好工作報答你的，還有嫂子。」

　　李文虎看著他哥微微的笑著。李文龍聽到這句話，想著他現在身患絕症，突然眼圈就紅了，鼻子發酸，也不知怎麼的，他突然特別的想哭，李文虎如果怪他倒還好了，可是他卻偏說出這樣的話，他從來沒有怪過他。

　　「哥，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連讀大學都沒有機會，我比很多人運氣，有一個本事會賺錢的大哥啊。」

　　李文虎安慰著他哥。

　　「哥，我讀大學的時候有你照顧我，你讀大學的時候又有誰照顧你呢？哥，天晚了，我們回去吧。」

　　李文虎發現他哥情緒不動，便說要回去，李文龍努力笑了笑，看到附近有一個大商場，他把手搭上文虎的肩膀，對他說道：「時間還早，我們進商場逛逛。」

　　他知道李文虎一直喜歡電腦，他現在生病了，也許活不了多久，做為他的大哥，他想讓他開心點，想給他買一台手提電腦作為禮物。

　　「哥，我真的不需要什麼。」

　　「走吧，走吧，隨便逛逛。」

　　李文虎剛進大學，李文龍有機會到了文虎的宿舍裡去過一次，很多學生住在學生公寓裡，三個人一間，李文虎卻堅持住在十個人一間的普通宿舍裡，簡直就是大學裡的貧民窟，文虎告訴他雖然地方爛，可是便宜，一年才要七百塊。而且在普通宿舍裡，他的條件也是最差的，很多室友有筆記型電腦，最差的也有一台桌上型電腦，李文虎當時指著室友的電腦，對他哥笑道：「哥，等我畢業工作了，領到第一個月工資，給媽寄些，給你寄些，餘下的錢我想買一台組裝二手電腦，很便宜的，只要一兩百塊錢就能搞定。」

　　李文虎是這樣的想要一台電腦，所以李文龍想著給他買一台手提電腦，他直接帶文虎去了電腦城，對著琳琅滿目的各種品牌機，李文虎看得目不轉睛，對於剛工作的男生來說，有一台品牌電腦大概是他們最大的願望吧。

　　「虎子，想要哪一個牌子，你說，哥給你買。」

　　李文龍指著那些手提電腦，李文虎回過神來，裝作不感興趣的對他哥哥笑道：「哥，這些手提是看著好看，用起來還真不如桌上型電腦好用，動不動就死機了，記憶體也不夠，我想自己組裝一台桌上型電腦，這些不感興趣，我們走吧，我累了，早點回去吧。」

　　李文龍還在堅持著，拉著他的手走到蘋果的專櫃面前，指著一款他認為不錯的手提電腦對他說道：「這一款怎麼樣，小姐，你把它拿出來給我看看。」

　　在深圳，很多讀初中的小孩就擁有自己的手提電腦了，文虎大學畢業了都沒有，李文龍堅持著想給他買一台。知道這是虎子多年的心願。李文龍正在那裡下定了決心，李文虎卻拿起了他的手，轉身往外走，李文龍還在堅持，對他說道：「你怎麼回事，不就一台手提吧，哥買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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