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_婆媳拼圖_仇若涵

七六

　　臭味越來越濃，可以肯定是從老人地被子裡發出來的，小雪走過去，想扶著老人，然而老人太重了，她拉了一下沒拉起來，只得又用勁拉了一下，這次扶著老人半坐了起來，老人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極端的難受。

　　小雪看了一下，植物人老爸的身體下面，果然已經屎尿橫流。藍色地格子被單如今全髒了臭了。

　　她急了，對站在一旁的李文龍手足無措的慌亂道：「文龍，怎麼辦？」（江小雪從來遇到事首先就是問李文龍怎麼辦，這種依賴心理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李文龍對她道：「你先扶著爸，我去打水過來，我們給爸洗洗，就沒事了。」

　　小雪才慢慢安定下來，對李文龍點點頭，李文龍就匆匆出去了，剛好王媽也沒了影子，大概是有事出去了，房子裡安靜極了，媽媽送客人還沒有回來。

　　房間裡很安靜，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李文龍打了水進來，對小雪說道：「這裡交給我，你去找一身乾淨的衣服，還有乾淨床單過來。我給爸洗洗。」

　　李文龍走過來，扶住老人，小雪匆匆跑出去。

　　一會就拿了乾淨的床單和衣服進來了，李文龍已經在給老人脫衣服了，上衣還好脫，到了下半身，只得把老人抱下來，讓他的身子坐在一側的椅子上，老人的雙腿無力地搭拉在地上，為了防止老人和身體下滑，李文龍一手扶著老人地身體，一手給他把褲子褪了下來，江小雪沒有給植物人老爸洗過澡換過衣服，在這裡也不好意思，轉過身去。

　　李文龍麻利的給老人把髒衣服脫了下來，又用熱水給他把全身仔細擦乾淨了，因為十多年臥床不起，身體，特別是下肢已經嚴重泛白委縮，那哪裡還是人地身體，簡直讓人不敢多看一眼，李文龍雖然是一個膽大的男人，也仍然不敢多看，他第一次心裡升起內疚，覺得小雪媽媽真的很偉大，自己做為女婿，以前那些想法真的過份，老人想讓女人嫁給一個深圳會做生意的本地男人，他也能夠理解，娶了人家的女兒，卻不盡半點孝道責任，他的確是過份。

　　李文龍的心裡慢慢發生了變化。

　　他快速的替老人用熱水洗乾淨，然後利索的給他換上乾燥潔淨的衣褲，再讓小雪扶著老人坐在一邊的大椅子子上，忙完這些他又麻利的把所有髒的床單全換了，重新鋪上乾淨床單，抱著老人放他躺回到床上，老人大概是身體乾淨舒服了，再也沒有發出嗚嗚的叫聲，安靜的睡下了。

　　李文龍彎下腰把那些髒了的衣服床單全收拾到一個大盆裡，江小雪一直像一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家男人侍候著自己植物人的老爸。（對於生活，江小雪一直是低能兒，所以當年也不會瘋狂愛上簡直就是生活百事通的李文龍）正在那裡收拾時，小雪媽媽走了進來，她大概也是聞到臭味了，所以快步走了進來。

　　「啊，文龍，你快停手，讓我來，讓我來，唉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出去一會。」

　　老人急步走過來，搶著就要拿李文龍手上髒了的衣服。

　　李文龍笑了笑，自己拿一個大盆裝了，對老人說道：「媽，讓我來吧。」

　　他不會多說話，拿了髒的衣服匆匆去了洗衣間，洗衣間傳出嘩嘩的水聲以及搓洗衣服的聲音，李文龍的背影也能夠依稀看到，他一直很利索很認真的在搓洗著老人的衣服，仿佛一點不嫌髒一點也不嫌累，小房子裡站著小雪和小雪媽媽。

　　老人看到李文龍這樣體貼勤快，心裡很感動，她笑了笑，對小雪說道：「小雪，文龍真的不錯，媽以前錯看他了，是媽對不起你們。」

　　第四十章李文龍的改變(下)

　　江小雪卻眼裡有淚，剛才給她的震撼太大了，她從小到大，極少進植物人父親的房間，小時候不懂事，讀書時忙著讀書，工作又忙著工作結婚，一直埋怨媽媽對她們不夠照顧，太冷漠，今日今時今地，才知道老人為了撐起這個家，自己受了多大的苦。

　　「媽，是我當年太不懂事，對不起。」

　　江小雪深深的低下頭。

　　老人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哪裡的話，媽剛才送小卓出門，問他對小雨印像怎麼樣，他說很喜歡小雨呢，打算下次約小雨出去玩，媽這顆心啊，可高興哩。」

　　小雪想起江小雨的河南愛人，一時間百感交集，她想起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妹妹傷老人的心了。和小雪聊了幾句，老人站了起來，對她道：「小雪啊，你和文龍現在也有車有房了，現在有條件了，可以生一個孩子了，小雪，文龍媽媽是農村人，他們農村人喜歡抱孫子，你啊，還是早點生一個吧，再說了，這個早點生小孩，身材也容易恢復。」

　　小雪點著頭。老人點點頭說道：「我去看看文龍，怎麼好意思讓他洗你爸的衣服，那麼髒。」

　　江小雪笑了笑，說道：「媽，這家裡的衣服平時他有空也是他洗的，媽，你歇著吧，我去看看。」

　　老人點點頭，笑道：「嗯，那我陪陪你爸。替我謝謝文龍。」

　　江小雪笑道：「媽，你太客氣了，一個女婿半個兒麼。」

　　老人笑笑，不再吭聲。

　　江小雪便走到衛生間，李文龍正埋頭在那裡沖洗呢，小雪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對他輕聲道：「老公，你真好。」

　　李文龍笑了笑，說道：「小雪，你媽真不容易，以前是我不好，我真是挺對不起她的。」

　　江小雪笑了笑，說道：「文龍，我今天也這麼覺得，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我對我媽，真是很過份，以後真的不能再傷她的心了。」

　　「來，我來幫你洗吧。」

　　「不用了，你站一邊吧，陪我說話就行。」

　　小雪便笑著說好，她站一邊，李文龍把衣服洗好，那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小倆口要回去，小雪媽媽一直送他們到車子旁邊，叮囑他們開車小心。

　　小倆口回到家時，婆婆來開的門，看到他們，對他們道：「要吃夜宵嗎，媽還是做了元宵。」

　　老人看著他們，好像很希望他們再吃幾個元宵一樣。江小雪在家裡其實已經吃飽了，但是想著她一個老人呆在家裡，做了那麼多元宵，今天又是過節，李文龍剛對她爸那麼好，她對他老娘也要好一點啊，所以笑著道：「好啊，媽，我剛好餓了。」

　　李文龍就更是說好。看到小倆口願意了，老人很高興，便笑眯眯的從廚房裡端了元宵出來，每個人碗裡十個，小雪吃不完，趁老人沒注意，把元宵挑了七八個到李文龍碗裡。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元宵，在老人的傳統觀念裡，這個過完元宵，年就算是正式過完了，轉眼就新的一年開始，老人挺感慨的，想著李文龍又大了一歲，都三十好幾的人，所以她今天又舊話重提，老人對他們道：「小雪，毛龍，你看，時間過得真快，這個呀，轉眼就是一年，你們不要怪媽嗦，小雪，毛龍，現在生個孩子吧趁著媽現在身體好，給你們帶大，好不好？」

　　老人一臉的慈愛。如果能答應她生一個孩子，她委屈點無妨，老太太這麼想的，所以兒媳子的氣暫時也不生了。小雪因為昨天李文龍也提過，他好像也想要孩子了，然後今天回家，自己媽媽也跟她提過，再摸著心口問問自己，她也是很想生的，這樣一想著，便笑了笑，對老人說道：「好，媽，我們馬上生！」

　　老人看到小雪這麼爽快答應了，立馬臉上笑開了一朵花，久違的溫情在心裡慢慢升上來，對她說道：「小雪，你答應媽的一定要做到啊，媽可盼著呢。」

　　李文龍也笑了笑，說道：「媽，我們也想生了，這次是肯定的。」

　　老人就更加高興了。看著兒媳，也特別的可親，她對他們道：「生兒生女都一樣，第一胎不要緊。」

　　小雪在心裡笑，想著您老還不是想生一個孫子？聽說小雪答應她要生小孩子，婆婆連碗都不要她洗了，以前晚飯的碗都是由小雪洗的，婆婆不讓她洗碗，對她慈愛的道：「小雪啊，以後這碗也不要洗了，媽做得動，讓媽來，小雪啊，你們房間媽以後也不收拾了，你們挺乾淨的，媽每天去收拾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媽以後不進房收拾了。」

　　老太太是想告訴她，她要開始尊重兒女的**權了，也等於承認了自己以前的不對，這倒是意外收穫。小雪心裡很高興。晚上兩口子回到房裡，洗完澡，文龍就抱著她放到床上，對她笑道：「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努力造崽了。」

　　小雪笑了笑，說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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