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婆媳拼圖_仇若涵

一六

　　原本只是回家看一下老人，但是沒想到老人看到李文龍年紀大了，竟然代他們作主把婚事辦了，起初小雪不同意，很害怕，晚上抱著文龍哭，一直嚷著要回深圳，雖說她並不介意自己的男友家裡那麼窮，可是一想到真的要結婚，自己要嫁到這麼一個偏遠落後的地方來，她就沒來由的心裡害怕。

　　然而，老人想著文龍在村裡年紀算已經很大了，再不結婚他們都不好意思，成天被村裡人問起，所以堅持著要給他們辦婚事，他們回家的幾天，從一開始，兩個人老人也不問他們的意見，偷偷的一直在那裡張羅著。

　　文龍對小雪很好，小雪要上廁所，文龍帶她去，他們那裡的廁所就是一個灰堆，外面用兩垛玉米杆子遮著，沒有門，時刻要擔心有人進來，剛開始小雪死活不肯去那裡上廁所，文龍沒辦法，只能帶她到附近的集上去找，結果找了一圈後，發現農村公共的廁所遠超出她想像的髒，幾塊石頭壘成的三面牆的房子，沒有頂沒有門，小雪走進去，裡面一個大坑，坑裡佈滿了褐色的大便，那大便粗如手臂，環成一個小山，小雪噁心得直沖出來，蹲在文龍面前一陣反胃，好半天，才把那種噁心壓下去。

　　文龍苦笑著對她道：「那我們回家去吧，小雪，委屈你了。」

　　小雪沒得辦法，只得重新回到他們家，讓文龍先進去把廁所清理乾淨，然後讓文龍在外面守著，自己再進去，上完之後，沒有水沖廁所（又不是沖水馬桶按一下就行了），所以只得讓文龍再一次進去，用農具替她把廁所清理乾淨，她只會用城裡的沖水馬桶，又生**乾淨講究，講公德心，上完廁所自然是要料理乾淨，所以每次上廁所都很費周折，文龍幫她做這些時，大概因為自己來自於那麼貧窮的農村，所以毫無怨言，小雪站在外面，看著文龍給自己清理廁所的背影，心裡倒是很感動的，想著這個男人不錯，一個男人願意為自己清理這麼髒的東西，不是極至的愛是什麼呢？

　　她因為自己家庭的緣故，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所以在那一刻，感動之下，想著文龍雖然來自於這麼貧窮的家庭，她也願意嫁給他。

　　再後來，她想洗澡，北方天氣冷，半夜放在廚房火爐旁的水都有結凍，農村沒有熱水器，他們那裡的人整個冬天都不洗澡，小雪去了幾天沒有洗澡渾身難受，小聲的告訴文龍她要洗澡，文龍對她道：「這裡沒條件洗，你躺在被窩裡，我給你蓋兩床被子，我給你擦澡好不好，小雪，只能這樣了，實在是對不起。」

　　小雪倒是沒想到他願意為她擦澡，反倒是很感動，甜蜜的笑著答應了，文龍就很快的打了一盆熱水上來，讓她躺在被窩裡，脫光了衣服，他慢慢給她擦洗，輕輕的拿出一隻手臂來，給她用熱毛巾快速擦乾淨，又馬上給她放回去，然後再拿出另一隻手臂來，先手再身子再兩條腿，然後讓她翻過去，給她擦背部，他擦得很細心很認真，小雪很感動，想著她一直想找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不用計較其他了，他既然這麼愛她，那麼就放心的嫁吧。

　　所以到了最後，就在當地的農村舉辦了婚禮，沒有通知自己的爸媽（她沒有勇氣通知，怕大人反對）把自己嫁出去了。

　　不但在當時把自己嫁出去了，回到深圳，又馬上帶著文龍見自己的爸媽，在自己老娘面前說了文龍許多好話，並且鐵了心要嫁，老人拿她沒辦法，所以在深圳又很快的舉行了婚禮，拿自己娘家的錢湊足了首付，買了房子，這一結婚就是四年。

　　這四年經了很多事情。

　　如果問江小雪後悔嗎，她也是不後悔的，只是四年裡面經了那麼多事情，江小雪事後想想，會覺得自己當時實在太天真了。

　　她原想著她嫁的人是李文龍，那個很偏僻的北方農村他們最多一年回去住幾天，平時接觸不到，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但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

　　就像她公公婆婆說的，她嫁給李文龍，她就是他們李家的兒媳婦，她江小雪的名字是要入他們李家的族譜的！以後死了，要和李文龍一起埋入他們北方農村那片祖墳裡！

　　當時小雪聽到在心裡幾乎笑死，但是事後她也明白了，雖然他們死後會不會入李家祖墳她不知道，她卻知道，事情遠沒有她剛開始想像的那麼簡單，她嫁給了李文龍，同時也就嫁給了那個貧窮偏僻落後的北方農村！

　　她不但和李文龍有了夫妻關係，同時，她還有了一個北方農村的公公婆婆，以及那裡的三畝林地，一片祖墳，還有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子農村的親戚！

　　第十章老人對開車的看法

　　婆媳相處的生活像什麼呢？

　　要小雪具體形容她也說不出來，但是她卻有感覺的。這種感覺經常會出現在她和婆婆相處的某一個時刻裡。

　　前一秒婆婆也許和你有說有笑，到了下一秒，她會突然對你尖刻起來，就像一把劍突然捅入了你的心裡，或者是喉嚨口突然被人塞了一把針進去，兩個人立馬到了劍拔弩張的狀態。

　　小雪現在就是充分的感覺到了，事情還要從李文龍給她另外買了一張水晶桌說起。

　　因為文龍可能有一大筆收入買車，所以大家都很高興，在吃晚飯的時候，小雪先下班回來，她哼著歌，用鑰匙開了門，快步的走進家裡。她回家的時候，老太太從來不會像對待文龍一樣，一個箭步沖到門口，笑容滿面的替她拉開門，從來沒有過。

　　不過小雪也很接受這種情形，她又不是她女兒兒子，她只是她兒媳婦，說句實在的，這個老太太，只不過因為她嫁給了他兒子，她們兩個人才有了這一層關係，而在事實上呢，是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的。

　　如果她像對待文龍一樣，每當她下班回家，婆婆就一個箭步替她開了門，慈愛熱情的對她說：「毛雪，回來啦？」

　　小雪倒覺是不正常了，估計會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樣做能讓她覺得正常和快樂的，不是婆婆，而是自己的親媽了。

　　所以小雪自己用鑰匙開了門，笑容滿面的走進家裡來，客廳裡整潔乾淨，老太太坐在那裡看著電視，手裡拿著遙控器，小雪也覺得一切非常正常，她心情愉快，所以看到老人，便把手袋取了下來，放到沙發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對老太太甜甜的說道：「媽，我回來啦。」

　　老太太才點點頭。沖她笑了笑。說道：「小雪回來了啊。廚房裡有飯菜。我來熱了吃。」

　　她動作緩慢地站起來。打算往廚房走去。小雪便笑道：「媽。我一起幫忙吧。」

　　兩婆媳就一起走進廚房。

　　老太太一邊熱飯菜。一邊和小雪說話。

　　小雪討好地嚷著要自已動手。婆婆對她道：「不用了。你上一天班也累了。自己到一邊歇著去吧。」

　　小雪笑了笑。知道婆婆嘴上這麼說。要是她真地回到客廳大仰八叉地坐著看電視。老太太肯定會去找文龍告狀。所以她仍然呆在廚房裡。在一旁幫忙遞個碗筷拿個調料之類地。隔了幾分鐘。又對婆婆說道：「媽。我來吧。你只要不嫌我笨手笨腳啥也不會就行了。」

　　老太太便笑了笑，看她一眼，一邊熱著飯菜，一邊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道：「小雪啊，現在孩子都金貴，你媽肯定也是捨不得讓你做事，才沒讓你學。」

　　老太太想教導這個兒媳婦，想著今天是個好機會。話也是在心裡思量了幾遍，才說出口的。

　　小雪還不知道老人的意思，笑了笑道：「媽，你說的對極了，我媽她成天忙事業，我和我妹從小都是保姆帶大的，所以她沒有教會我們什麼。」

　　老太太心裡冷哼一聲，嘴上卻笑著說道：「這女人啊，還是要學會做一些家務，我當年做姑娘的時候，八九歲我娘就教會了許多東西，什麼做煎餅包餃子擀麵條，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我們還要學繡花，做棉襖，縫被子，納鞋底，什麼都要學，嫁給你爸之後，白天出去幹農活，在麥地裡割麥子，晚上回來，還要做好一家老小的飯菜，也沒覺得多累，懷文龍的時候，馬上就要生了，文龍他爹到田裡幹活去了，院子裡曬著剛收割的麥子玉米，原本晴朗朗的天突然烏雲密佈，馬上要下大雨，我馬上就沖出去了，硬是一個人把糧食全收了回來，不久，毛龍也出生了。媽一樣都沒落下。小雪，媽現在還做得動，還能照顧你們倆，以後媽死了呢，你和文龍怎麼辦，這男人都不會自己照顧自己，所以呢，你要慢慢開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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