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 上頁 下頁
四二


  沈備依然一動不動,雙目緊閉。

  草草在路上橫衝直撞,一半是因為生氣,一半是因為技術不佳。在不知道挨了多少罵之後,終於人車平安地到家了。

  「呼——到了!」草草幾乎要舉杯慶祝了,這一路簡直是生死歷險,公路驚魂啊!

  沈備睜眼看著她,露出難得的笑容,說:「真是二百五!這也敢開車。」下車揚長而去。

  草草瞪著眼,看著沈備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最後狠狠地踹了一腳已經上鎖的汽車,任它「嗚嗚啦啦」地亂叫,心裡才好受一些。

  沈備先上的樓,草草滿腹怨氣又帶著幾分放鬆地推開自己家門,人還沒進去,就被一隻有力的胳膊拽進懷裡,一個黑影鋪天蓋地地擋住光線,嘴上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沈備,別這樣……」草草暗暗叫苦,這麼快就暴力了?!早知道就不送他回來了。

  「怕了?」沈備的唇離開她,手還插在她的烏髮中,嘴角掛著冷笑,「你知道小君為什麼出牆嗎?她說我不溫柔,說我根本不顧她的感受。她不是不等我,不是耐不得空房,只是很怕我。草草……」沈備的聲音溫柔得近乎病態,「你坦白說,是不是每次你都疼,嗯?是不是特恨我總是要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變態?!」

  「啊——」草草頭髮被揪得生疼,想都沒想一巴掌掄過去。草草瘦歸瘦,也是天天鍛煉有肌肉的人,真正使力的時候,還是挺有勁兒的。

  「啪——」拍在沈備的肩膀上,手掌火辣辣的疼,草草齜牙咧嘴,頭使勁後仰,說道:「你想知道?」

  「說啊!」沈備大聲地吼著。

  草草也提高嗓門,「先……先放開我,放開我我就告訴你,我知道小君想什麼!」

  小君的名字好像有神奇的力量,沈備慢慢地放開草草,大口地喘著氣站在草草面前,雙手垂在身前,肩膀聳動,背部有點弓起,還有那對紅眼兒——好像一隻受傷的疲憊的野獸!

  草草踉蹌著退後一步,沈備眉毛一揚,草草趕緊停下,「她怨你,她想多和你說說話,不是悶頭做愛然後睡覺。她不覺得你變態,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沈備,我想小君一直都是愛你的,只是和你一樣,她也不會表達。不然,她也不會去找你,對吧?」

  沈備兀自喘氣,眼皮卻慢慢地合上,眨眼的工夫,草草看見兩道清淚正沿著沈備的臉頰流下來。

  「啊——」沈備站在屋子中央,放聲嘶吼。草草差點兒捂住耳朵,卻覺得不太合適,微微張開嘴巴,防止耳膜被震破。

  等他吼完了,釋放了,可能就好了。草草無奈地想,這人挺可憐的。

  看著看著,草草覺得不對勁兒,沈備的個子有縮矮的趨勢。

  「不好!」一個箭步沖上去,她小小的個子、小小的力氣哪裡撐得住沈備180多斤的體重!

  「咕咚——」兩人都摔在地上,草草趴在沈備身上倒是沒傷到哪裡,就是墊在沈備後腦的手掌疼得要命,還有點兒麻。

  「沈備,你醒醒!」草草嚇得不敢探他的鼻息,騰出手來,抄起電話就撥120。

  「嗯……」一聲呻吟,沈備醒過來。草草趕緊掛電話,過來看他。

  沈備眼皮抬了抬,伸手抱住草草,一頭紮進女人的懷裡,痛哭失聲。

  草草無語問蒼天——我今後該當他媽,還是他的情人?

  雙手抱著沈備寬厚的肩膀,頭枕在他的頭頂,不管將來是什麼,現在只是天涯淪落人。就當學雷鋒吧!

  別人的故事,自己沒理由那麼傷心。助人為樂,被救助的可能不會樂。說得無情,道理都是一樣的。草草沒覺得自己涼薄,就像林黛玉說的:今天我給你挖墳,明天誰給我下葬?她哭的時候又有誰來支撐呢?

  沈備好運,碰見自己了!

  草草無端生出許多感慨,試圖消除那些類似的回憶。

  男人不會像女人哭起來沒完沒了,充其量也就是吼幾聲,沈備更多的問題是急火攻心,又一天一夜沒休息,身體撐不住了。一路上不過是強自支撐,到了家裡卸下偽裝,人也就崩潰了。

  草草見他聲音小了些,便輕拍他的肩膀,半扶半抱地送回臥室。沈備也沒有勉強她,翻個身閉眼睡覺了。

  草草關上臥室的房門,屋裡還有昨夜的酒味兒,打開窗戶通風換氣,收拾衛生,又煮上小米粥,加些補血益氣、清心敗火的料,忙活妥當了,這才洗洗手,席地坐在客廳陽臺的瑜伽墊子上,看著遠處凝固的大廈發呆。

  她不知道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要想什麼?愛情之類的話題已經列為禁忌,情愛早就變成肉欲的代名詞,她只想過一天算一天,卻遇見了沈備!

  在朝陽門的那個拐角,當污水濺到自己身上時,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和他之間不會清白乾淨?

  草草苦笑一聲,打開音樂,把聲音調到若隱若現,在吟誦和風聲中慢慢地消退疲勞和壓力,還有那些擾人的情絲。

  沈備一直在沉睡,眼看到了晚飯時間,小米粥都涼了,還是沒醒。草草看見他的手機還放在桌子上,想起這裡有他的充電器,便插上充電。剛開機不久,「嘟嘟嘟嘟——」振奮的軍號在這個時刻顯得有些突兀。

  草草拿起手機一看來電——「喬小芮」。想了想,推開臥室門,沈備正在和眼皮打架,竭力睜開,「誰的?」

  「是喬小芮。」

  「你接了吧,就說我今天不去了。」

  草草猶豫一下,接通電話,「你好,這是沈備的手機。」

  那邊傳來突兀的沉默,隨即有個女子的聲音輕輕地問:「您是哪位?」

  「我是……」草草看看沈備,厚厚的窗簾擋著下午的陽光,昏黃的檯燈照在他的臉上,多了許多縱橫交錯的紋路和疤痕,「您如果有事可以和我講。如果不方便,沈備明天去上班,或者讓他回給你。」

  「那就……麻煩你告訴他回個電話。」喬小芮的聲音裡多了許多說不清的東西,草草明顯感到一絲敵意從電話中傳來。

  「好的,再見。」

  掛斷電話,草草站起來想走,沈備拉住她的手。

  「怎麼了?」

  沈備挪動了下身子,讓出一塊地方,「陪我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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