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哪有動情是意外 | 上頁 下頁
七十四


  他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眼神依然溫潤,「小佳呢,你們……還住在那裡嗎?」

  講到小佳,她笑容綻放如花,頓時來了興致,「小佳馬上就要結婚了,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陸炎,就是和他」

  許佑眼神明顯一跳,她說了以前,那時候她總愛賴在他懷裡說東說西,每每聊到小佳,她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如今那個孩子氣十足的肖小佳,即將嫁作他人婦,洗手作羹湯。

  時過境遷,他只是她的舊識一場。

  「軟西,她還好嗎?」

  這是蘇又清問的最後一句話,一如老朋友的問候,語氣裡沒有半分糾結試探的氣場,她看著他的眼睛,沒有情緒波動,澄淨的讓許佑心裡空蕩蕩的疼。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微笑,蘇又清當做是肯定的回答,心頭只剩無限感慨。

  各自幸福,這是最好的句號不是麼。

  許佑買單,掏出棕色的皮夾簡單精緻,他的喜好一如從前。「你去哪?我送你!」

  「噢,不用了,等會朋友過來接我!」

  他「嗯。」了聲,雙手接過零錢,對服務員笑了笑,對面的女孩不好意思起來。

  兩個人並肩往外走,許佑終於克制不住的問:「他,對你好嗎?」

  蘇又清一愣,他也知道了吧。她點頭,說「好!」。

  許佑看到她的表情,哪怕一個字的回答,也能感受到她的快樂,沒有以前少女的羞澀,是一種安然度日的感覺。

  「那我先走了……」

  他跟她道別,透過車窗對她微笑,日光折射在玻璃上,印出淡淡光環,蘇又清一瞬間有點恍然,如玉少年橫跨時間空間,重回她眼前,容顏不老,物是人非。

  車子絕塵,消失在馬路盡頭。蘇又清看了看時間,不多久宋子休就來接她,他握住她的手往嘴邊呵著熱氣,不老實的往她臉頰重重親了一口。

  蘇又清被逗的呵呵笑,「傻啊你……」

  宋子休包著她的手放進口袋,「怎麼到後門來了。」

  「嗯。」蘇又清攏了攏額前的頭髮,「我碰到許佑了。」

  宋子休手一緊,蘇又清察覺到,低頭笑了笑,反手更用力的握他,「吃醋了?」

  他不吭聲,蘇又清仔細看了看,也沒有半分生氣的跡象,她做了個鬼臉,「老嚴肅!」

  宋子休幫她系好安全帶,輕輕拍了她的臉,嘴邊的笑容風輕雲淡,一顆心卻是重重下拉。

  番外之一

  李嫂端上了湯,她的手藝幾十年不變,一碗下肚酣暢舒服,媽媽今晚很高興,跟幾個阿姨去聽了戲,一晚上都哼著小曲。

  李嫂收碗的時候,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她笑,「少爺,你回來吃晚飯就好,夫人也開心」

  「可不是,你這孩子一走就是四年,沒良心」

  我看著一臉不悅地母親大人,笑了笑沒有說話。精緻的古瓷小碗被李嫂換下,蝴蝶花紋在燈光裡一閃而過。

  「少爺明天想喝什麼,還是換成粥?」

  「不用換了,就今天這個」我對李嫂一向尊敬,她在許家幾十年,媽媽嫁過來時她也過來了,幼年記憶,得到最多的,便是她的疼愛。

  小時候我記得她常說,「小少爺你快快長大,帶個好姑娘給李嫂看看」

  每次聽到她這樣說,我都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她就笑著輕拍我的背,一邊哄我入睡,一邊哼唱不知名的小曲,眼底一片慈愛。

  後來,我遇到蘇又清,她是個招人疼的女孩。

  青春大概相似,我問過她喜歡我什麼,她很認真的想了想,晃著小腦袋,「應該是你比較順眼吧……」

  說完她自己就傻笑起來,我摸摸她剛到肩膀的頭髮,嘴裡說她是小笨蛋,其實我還是覺得溫暖。我最喜歡看她穿淺黃的衣服,馬尾乾淨的紮在腦後,一雙眼睛漂亮至極,浮光一掠,眼裡就像開出了一朵花。

  大一時她為了《統計原理》這門課傷透腦筋,考試臨近整天聳拉著臉,咬著筆桿在白紙上塗塗寫寫,一大串算式列出,最後的結果還是偏差。

  她哇哇大叫,抓狂的逮住我的手就一口咬下去,然後鬱悶的低著頭,輕輕搖著我的手,「怎麼辦嘛……」

  「哦,這樣啊?」我故作深思,「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

  她興致頗高的把頭湊近,好樣,小白兔上鉤,我抱住她,在她嘴唇上快速的啄了一下。

  她訝著臉,臉頰慢慢籠上嫣紅。

  這是蘇又清的十九歲,我遇見她,也喜歡上她,我對自己說,以後要對她寵愛有加。

  第一次的吻,認真,所以成真。

  大三那年運動會的八百米,在最後一圈衝刺時我被絆倒,全場驚呼,膝蓋硬生生的磨在塑膠上,說不疼是假,蘇又清從人堆裡跑到我面前,跪在地上抱著我就哭。

  這個傻姑娘驚慌失措,哭著臉一直叫「許佑……」

  我甚至看到主席臺上某校長的臉黑了又黑。

  「乖,乖,不疼,不信你摸摸看」

  她被紅彤彤的一塊擦傷嚇到了,我故意逗她,抓著她的手就往傷口上碰。

  她飛快的收回手,癟著嘴,連嘴角都是淚珠。

  蘇又清這副表情,在我記憶裡格外深刻,每次想到她的失控和眼淚,我都私心的想多有幾次。她顯而易見的關心和愛意,讓我在只能憑藉記憶緬懷的如今,心醉的要發狂。

  同樣,無力的發狂。

  江軟西的出現是個意外,我是知道她的,平日父親的生意我也略有耳聞,江家的千金,待如珍寶。在她說喜歡的那一刻,我有禮拒絕,其實心裡還是微微焦躁的。

  我怕蘇又清,她在意。那麼我也介意所有除她以外的愛。

  她跟我鬧過,像只小貓撓著爪子,縱然尖利,但不夠狠勁。她為我難過,也對我不舍。每次看到她糾結的表情,我都恨不得掏心挖肺,一顆心就一個拳頭大,我能放幾個人呢。

  我想我體會到李嫂對小時候的我所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愛一個人最好的結果,便是給她一個家,並且對她寵愛有加。

  每次她在我懷裡熟睡,長長的睫毛沁在月光裡美好不似現實,軟趴趴的頭髮垂在脖間,呼吸淺淺掃在我的喉嚨,好像每個大學都有一個情人約會的聖地,我們也不例外,西園一大片翠綠綠的草坪,相擁而吻的情侶甜意四溢。

  而我們,也是其中之一。

  幸福都是兩個字,卻有各自的樣子。

  在得知我要去德了的時候,蘇又清很乖,沒有吵鬧和挽留,她知道那邊的氛圍適合我,她也知道我不是一去不回。

  我對她的保證,此生此身,只她一人。

  這是蘇又清二十歲,她給我的賭注,是全部的溫柔和體貼,她願意做的,是兩年的等待。

  我虧欠她的,是一個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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