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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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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颯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走下去。 蕭然沉默。突然間意興闌珊起來,連抽獎這樣的活動也沒法讓他打起精神。路明捅捅他,他無意識的在手裡轉動自己抽到的禮物,不用拆開就知道是日記筆記本之類的東西。他挑眉笑笑,低聲說了句無聊。路明笑起來:「等會結束了去蹦的?」他不置可否。 英颯上了台。很多人注視的時候,這個小孩一向容易緊張出錯,她手忙腳亂的去伸手摸號碼,把整個盒子都打翻了。大家哄笑起來。英颯臉紅了,惡狠狠的瞪了台下一眼,自己又先笑了,不好意思的做了個鬼臉,然後蹲下去把紙條抓回盒子。地上只剩了一張紙條,文藝委員幫她揀起來:「這張就是你抽的啦。」她打開紙條,笑意漸漸浮起,促狹而頑皮,她大聲的宣佈:「英颯抽到的禮物,是,蕭然的。」 「老天,真是完美的結尾。」路明大笑,用力拍著蕭然的肩。後者不動聲色的躲開,再次罵了一句:「無聊。」 *** 「我知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故意讓我傷心。我知道所有朋友都能得到你的幫助和關心。可是,這些於我有什麼關係呢?你再好再善良,也不會因此而愛上我。很多事情這樣沒有道理。我堅持著自己,帶著一點孤注一擲的絕望。」 ——森林與鳥(第九十九封) (九) 晚會結束了。英颯穿上大衣走出教室,寒冷空氣驟然襲來,她大大的打了個噴嚏。 銀白的月光下有什麼東西在飄動,她睜大了眼睛,小心的把手伸出去,細小的冰涼落在掌心。她輕輕的啊了一聲。 下雪了。 後面出來的同學也已經發現了。有人大叫,有人大笑,這溫暖的小城十多年未遇的下起了雪。 月光折射在雪粒上,清冷空氣中雪花紛紛而落,恍若夢境。 如果有風,那個夜晚,英颯就會飛翔。 她的兜裡是尚未拆開的禮物,她小心的放置在那裡,生怕打開心也要蠢蠢欲動。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的踱著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隱藏臉龐。 讀出這一句的時候,英颯想到了什麼?她腦海裡浮現的居然全是騎車回家的場景。她苦苦掙扎繞道而行,她故作鎮定視而不見,她安慰自己走回原來的路是表明了遺忘,但是那一個刹那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想在每天回家的路上見到蕭然。 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固執的住在她的心裡,可是被困住的是她,悠然自得的卻是他。 「居然會下雪。」蕭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轉過頭,對上少年的眼。雪花飄落在他們中間,月光似幻似真。 「有沒有看那份禮物?」蕭然微笑。英颯搖頭,她不捨得出聲,生怕一出聲就會醒了。 「嗯,你會喜歡的。」蕭然用很肯定的語氣說。 「為什麼?」英颯下意識的反問。 蕭然被她的固執和孩子氣逗笑了:「我猜的。」他也故意耍賴。 「呵。」英颯瞪大了圓圓的眼睛,十分不滿,「你很神麼?你是算命的?這麼有自信。」 「我一向都很有自信啊。」蕭然雲淡風輕。 果然英颯更嗤之以鼻,忿忿的轉過頭去。 他站近一步,因為高,所以影子把英颯籠罩在其中。 「那個,我說,」他慢條斯理的說,一面伸出手來,「我們和解吧。」 「啊?」英颯嚇了一跳,猛的轉身,差點撞在他身上,尷尬得面紅耳赤,後退兩步看見他伸出的手,才知道自己剛才沒有幻聽。 她遲疑了。他挑眉:「怎麼?還要跟我做敵人?」 「喂!」英颯大聲抗議。他又笑了:「快點,握手以後大家就是好同學了。」 英颯鎮定下來,把手背到後面,很倨傲的說:「你說握手就握手麼?」 蕭然打量她半晌,忽然醒悟過來:「你不會是沒有跟男生拉過手吧?」他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英颯,英颯,握手是成年人之間很正常的事情。十八歲應該成年了吧。」 英颯窘迫極了,一怒之下伸出手去與他相握。他的手心很燙,在接觸的瞬間點燃了英颯的血液,點燃了她以後若干個夜晚的回憶。「幸好我當時沒有戴著手套。」她把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下面是金門灣的燈火。雖然記憶是那麼薄弱,但是在她心裡打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 「是那一次握手麼?」後來在北京的某一天,蕭然躺在沙發上,突然問。她笑盈盈的把飯菜端到桌上,眨了眨眼睛反問:「那次握手怎麼了?」蕭然忍住笑意:「是從那次握手之後你決定非我不嫁?」「呸。我說我要嫁給你麼?」她給他一個白眼,可是幸福那樣明顯的從眼睛裡漫溢出來,從嘴角到眉心。蕭然愣住,他承載的,比他預想的要多。慢慢的就感動心痛起來,他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英颯,握手是成年人之間很正常的事情。」英颯大樂:「我知 道。」他又笑:「其實,接吻是成年人之間很正常的事情。」英颯的臉慢慢漲紅,呆呆的看著他。蕭然的呼吸拂過她的唇邊。她沒有猜到開頭,所以也不會猜到結尾。未來那麼不可確定,他的心那麼不可確定,刹那溫柔不等於天長地久。可是她如此確定自己的心,那麼,就這樣吧,沉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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