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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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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一幫和以前報社的同事或者經常約稿的文學青年完全不同的人。他不明白作為國家機關的公務人員怎麼會有這麼多時間去打牌,他也不明白作為上市公司的老總為什麼總是這麼低三下四的。聽他們談話你一天也聽不到一句嚴肅的事情,全是些雞毛蒜皮婆婆媽媽的嘮叨。在報社那個圈子待久了你會覺得酸,可在這個圈子待久了你會覺得俗。他想像不到現在的人為什麼總這麼實際,談吐中可以沒有任何一句關於形而上的東西。他們可以整夜整夜地打麻將鬥地主,卻整年整年不看一本書。空白,全是空白,首先是心靈上的空白,然後是思想上的空白,再到語言上的空白。江野非常懷戀剛進報社時的那種學術氛圍。他會仔細地閱讀所有作者的投稿,然後找那些他覺得有意思的人交流,有一種豐富的精神生活。只可惜他總是追求完美追求深刻,時間久了沒出成果就有些心灰意冷。可和現在的酒肉生活比起來,卻仍然有意思得多。不行,江野覺得他不能老和他們耗在一起耽擱自己的青春了。 口袋裡一有了錢,前面想做電視欄目的想法就又在他腦子裡盤旋。他的文學夢始終只是在他心裡蟄伏,卻從來沒有真正離去過。這也不光是他的理想,同時也是他現實的生存之路。他一直希望做自己喜歡的事,然後為此拼盡全力,不論成敗,都有一個無悔的過程。是時候了,賬上的那幾十萬讓他覺得兵強馬壯,同時也雄心萬丈。喝完這頓酒,他就要閉關修煉了。 他高舉酒杯說來吧,我親愛的兄弟姐妹們,來,乾杯,幹了。 兩瓶茅臺喝完了他徵求大家的意見還喝不喝? 拉拉說不喝了我們去唱歌吧。 他裝作沒聽見。 拉拉又拉著他的手大聲說我們去唱歌吧。 他見唐總也裝著沒聽見,知道是挨不過去了。哼,肯定是剛才答應了給可哥買表在心裡心疼銀子。 "行,唱歌就唱歌!"江野狂喊。心想這死丫頭倒真是不會替他省錢,誰叫這頓飯是自己發起的呐?就當閉關前的狂放吧。白日放歌都要需縱酒,那夜晚放歌更要喝死個人才對! "風簫簫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來,坐!"江野把周海按在自己的大班椅上,敬上煙並親自點上。 "神叨叨的你有毛病呀。"周海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一臉茫然。 "不是,周總,我是有重要工作向你彙報。"江野一本正經地說。 "好啊,你說吧。"周海也一本正經地聽。 江野就說思前想後,趁賬上有筆自公司開業以來最多的錢,我決定正式啟動電視欄目這個專案了。 周海說你能不能不這樣折騰?剛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就不能輕鬆幾天嗎? 江野說不能,有夢的日子才配過不是嗎? 周海眨巴著眼睛說既然嘗到了戶外廣告的甜頭,還不如用這筆錢繼續去搞路牌。 江野說放心吧兄弟,節目辦好了相當於你10倍的看板。再說,這次有點瞎貓碰著死老鼠的意思,不會每次都這麼幸運。 周海說做電視辛苦呀,丹丹台裡一個老兄也是自己做了個節目,一年時間不到,頭髮都掉光了。我們開玩笑說他都成了台裡的標誌性建築。 江野說那你沒問他錢包裡的錢是不是多了呢?掉頭發沒關係嘛,我頭髮多,再說還有你的呐。 周海見他是認真的,就說好吧,看哪天能不能通過我老丈人,約個電視臺級別高點的人出來談。 江野說真的?那就拜託你了。 這也不光是個夢想的問題。前面被林雪閃了腰,他就是要較這個勁! 丹丹的爸爸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幫他們聯繫了台裡一個什麼中心的副主任,專門負責節目製作這一塊,說是他以前的老部下。這天晚上約好了請他吃飯。 副主任就住在新區那邊,所以晚飯訂在君臨酒店。吃完飯江野本來的意思是就在酒店的夜總會去唱歌,但副主任說這沒什麼意思,你們知不知道伊人大廈下面有個商務會所,那兒的小姐非常漂亮。 江野說真的嗎?心想還是這些人的東西多,就嚷著說那要去見識見識。 副主任說我的車就放在這兒,坐你們的車過去。 江野對石坪橋這一帶並不熟,副主任夜裡也是老眼昏花。江野在立交橋上轉了幾圈,都看見了一堆房子中間伊人大廈樓頂的霓虹燈廣告,卻就是找不著路過去。最後他們只好隨便把車停在一個人行道上,過馬路上梯坎才到了那裡。 又從幾步樓梯下去,江野看見了什麼會所的燈箱廣告。他悄悄問門口的迎賓小姐,說你們這兒的小姐是不是特漂亮?小姐說我們這兒什麼都有,先生幾位?裡邊請吧。 這是一個不算高檔的地方,大廳、走廊裝修得還可以,大理石地面鑲著透明的玻璃磚,人走在上面有種生怕玻璃會突然破裂的恐怖感。牆上掛著晦淫晦盜的油畫,一看就知道是個色情場所。但包房顯得陳舊。 江野、周海請副主任坐正中,問他喝什麼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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