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壞(45)_劉勇

四十五

　　"啊，林總，謝謝！不用客氣，我自己來。"江野有點受寵若驚。

　　"你也別總這麼客氣，老是林總林總的，我叫林雪，朋友們都喊我雪兒。"

　　江野近距離地打量林雪。她的五官非常精緻，鼻樑挺拔，鼻尖恰到好處。杏仁眼，眉毛很濃，讓她又有一種英武的男子氣。頸上白金鑲鑽的項鍊顯得典雅高貴。和白濤的古典、唯美比起來，她有一股現代、時尚的氣息。

　　她迎著江野的目光中，有種親切、有種關注，也可以說叫含情脈脈。這是情不自禁的喜悅，不期而至的嬌顏。四目相對，山崩地裂。他們同時意識到了這種情緒，各自有些難為情地移開了目光。江野注意到，她的嘴角仍掛著喜悅。這讓他想起第一次去白濤辦公室，她離開時嘴角的抿笑。

　　怎麼搞的？一個晚上都在拿她們作比較。

　　江野的手機響了，是小穎問他在哪。他回答在吃飯，小穎說你早點回來吧，她喝醉了酒好難受。他說好好好，吃完飯就回去。

　　前面曖昧的氣氛受到干擾，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林雪請服務員來結帳，江野要掏錢她堅決不讓，說是我請你們來的怎麼可能讓客人掏錢。江野就說還沒吃過客戶請的飯，不好意思了。

　　出了電梯尷尬的時刻又來了，林雪問你開車沒有，江野心想反正明天就去提車了，所以大著膽子說一般出來應酬要喝酒，所以都不開車。林雪就堅持要送他，並讓阿嬌打的送小劉先走。

　　林雪的坐駕居然是輛銀灰色的賓士雙開門跑車。這立即讓江野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自己整半天也才一輛帕薩特還要按揭。這外面的世界就是大。以前坐在報社2×2的蹲位裡自我感覺良好，就算窮得叮噹響和商界人士也沒什麼可比性。現在不同了，海裡銅臭熏天，比較隨時隨地，再想超然沒那麼容易了。

　　坐到副駕位置上，江野有種伸不直腰的感覺。眼睛的余光中，林雪全神貫注地駕著車，倒給人一種極力在掩飾什麼的味道。江野覺得剛才中斷了的曖昧氣氛瞬間又回到車裡。其實今天除了開始的幾句外，喝起酒來後他們就再也沒談工作上的事了，完全像是老朋友聚會一樣，根本沒有初次見面的陌生感。

　　"回頭這樣，我再消化一下你們的品牌定位，爭取提出一個有針對性的頻道選擇方案出來。"借著說話，江野可以比較正面地欣賞林雪的側面了。無袖裙裡伸出的胳膊很勻稱，富有一種肌肉的線條感，看來是屬於經常參加健身活動的那類人。從車窗外吹進的風將她的長髮撩起，露出白皙、頎長的脖子。隨風掠過的，還有她身上的香水味。

　　"好。"她沒有多接話，雙眼緊盯前方。

　　車到了江野樓下，江野下車道謝。她仍是沒說話，只是有點僵硬地點頭笑笑便走了。怎麼搞的，該不是剛學會開車特別緊張吧？

　　人行道上的夜市人聲鼎沸。劃拳聲、吆喝聲和炒菜時鍋鏟碰著鐵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還有流浪歌手背著像王成的步話機一樣的音箱穿行其中。地上遍地都是螺絲殼、花生殼和蟮魚骨頭、餐巾紙。漂亮的彩色地磚根本分不出了顏色。如果當時買房的時候就有這個夜市，江野恐怕真要重新考慮了。據說這是市里一個知名企業搞的愛心工程，專門租給下崗工人再就業。其實這不過是他們運用在市里的影響力搞的占道經營，如果別的物業公司能申請下來占道經營權，不知有多少條街要被搞成夜市。你收你的租金，與愛心有何干？要是大家都來搞餐飲，是不是就實現了"虛其心實其腹"的聖人之治呀？

　　剛才吃飯時忙著和美女喝酒去了，江野的肚子現在其實是空脹空脹的。他見劉老么攤上的鹵翅膀不錯，小穎沒事也喜歡啃，就買了幾隻。還有鹽水煮的毛豆。

　　一進門江野就嗅著一股酒臭味，跑進衛生間見小穎正蹲在地上往馬桶裡吐。搞什麼搞！江野將鹵菜扔桌上，倒了杯溫開水讓小穎漱口，又擰了把熱毛巾給她洗臉。

　　"怎麼喝成這樣？"

　　"哎呀，老闆來……來了群臺灣朋友，帶……帶的金門高粱酒，說有六……六十多度。"

　　"你一天到晚成陪酒的了。"江野把她扶回床上去。說起臺灣人他就來氣，要陪酒去找小姐呀，老是讓女職員喝成這樣算怎麼回事。

　　"我還……還不是為了工作。"小穎為自己辯解。

　　"工作？我看你是為了好玩！叫你當初不要去這家公司。"

　　"好玩？"小穎撐起身來嚎叫道，難道你要我站一輩子櫃檯？我都是快30歲的人了，剛到這公司，業績比不上別的老員工，不拼命就保不住現在的位置。你倒好，成天只知道開你的公司，可也沒見你多拿一分錢回來。這兩個月的按揭款都是我繳的。喝醉了酒你不僅不關心，還責怪我。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這一下弄得江野有些手足無措。他也是"酒精"沙場的人了，見過千奇百怪的敬酒、勸酒，像小穎這種酒量扛不過也是正常的。他一直主張喝酒隨意，高興喝又能喝就多喝兩杯，不高興喝或者不能喝就少喝兩杯。尤其不會有事沒事灌女人的酒。他堅持認為是那些臺灣人灌的小穎。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你什麼，以後注意點就是了，不能喝就少喝點。誰也不能逼你呀是不是？"江野又給小穎擰了把熱毛巾。小穎在抽泣中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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