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上頁 下頁
五〇


  咬牙切齒恨恨想,她知道,她不應該白日做夢,對他還抱有一絲幻想。他會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放她一馬?他恨不得毀滅了她才甘心。

  左思悲哀地想,難道她真相信他會把她從船上拋下去?興致頓時大失,喝道:「回航,回航。」

  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有半句交談。眼看海岸線遠遠在望,再不說,也許永遠沒有機會,鐘筆決定傾心吐膽話衷腸,來個一了百。她拉住要下船的左思,悠悠吐出一句:「一直以來,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我曾愛過你。」

  她曾愛過他。只是她那點微薄的愛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緋聞中磨滅殆盡,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難堪、惱怒、怨恨。

  左思整個人呆住了。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轉身走掉了。

  知道又有什麼用?太遲了!覆水難收。

  他派人送鐘筆回酒店。一個人在船上待了一夜,天亮後叫人把船身上「鍾情號」三個字改為「落霞號」。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但是鐘筆曾經的愛抵消了他此刻的恨。

  第二天,左思撤銷上訴,主動放棄左學的撫養權。法院居中調解。左思答應付部分贍養費,保留他探望兒子的權利。鐘筆沒有異議。

  一場轟轟烈烈的離婚官司,就這樣無聲無息落下帷幕。

  第三十三章 愛情轉移

  離婚手續一事辦妥,鐘筆回左家收拾東西。這次她走了,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還是以前穿過的套裝,其他的,都不要了。那些昂貴禮服,名牌包包,水晶鑽飾三寸高跟鞋,滿盒子的珠寶,全都不是她的。

  她走過來看左學打包的成績,見書包裡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遙控汽車模型,不由得大怒,兜底倒了出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外面,「去書房帶一套四大名著走。」這小子,沒出息,就知道玩物喪志。

  左學知道母親自從離婚後,心情惡劣,就跟到了更年期一樣,動不動就炸起來,節骨眼上不敢跟她較勁兒,唯唯諾諾跑出去,死命纏住張說,要他出面將可憐的汽車模型從老巫婆的手中拯救出來,還叮囑他別忘了拿遙控器和特製的汽車油。這種玩具,普通人家哪裡玩得起,他要是帶回北京,周熹還不得羡慕死他。

  張說也知道鐘筆最近情緒不大穩定,經歷過這麼一連串的事件,是人都得留下一些後遺症。他拍了拍左學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可以幫你,不過四大名著,你也要讀完才是。」對左學表示同情,他也沒讀過所謂人人必讀的四大名著,但是不表示支持。

  他上來找鐘筆,她並不在房間裡。

  鐘筆披頭散髮赤腳坐在天臺上喝啤酒。五月的陽光非常明亮,從陰涼處走出來的張說一時有些不適應。微風拂面,遠處是大海,天氣有點兒熱。

  張說在她身旁坐下,「都收拾好了?」她點頭,歎氣說:「我以前一直夢想著離開這裡,可是今天,等到真正要走了,才發覺,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高興。」她甚至有些悲傷。是婚姻失敗帶來的陰影抑或是其他?

  張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想了許久才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陣見血,一語中的。

  七年——即便是痛苦,也有痛苦的感情在。

  他是如此心胸豁達、通情達理,並不盲目嫉妒。

  誰說他感情遲鈍?他的不解風情,很多時候是男女思維方式上的差異。

  他想她需要時間一個人獨處,將以前的過往慢慢梳理一遍,放下心理包袱,才能更好的整裝上路,重新開始。就算是埋葬過去也需要某些特定的儀式憑弔一番,方能心安。他親了親她額頭,「不急,慢慢來,我等你。」他先回賓館拿東西,然後再回左府接他們母子直接去機場。

  鐘筆喝完半打啤酒,迎著風站了起來,長長籲出一口氣,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離婚。

  七年之癢——他們的感情已到盡頭。左思也許愛過她,如同她曾經動過心一樣,可是,不夠的,僅憑這一點感情是不夠他們白頭偕老的。

  換了出門的衣服,她站在樓上不耐煩喊:「左學!」這死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等下就要上飛機了,人影都不見。沒想到左學沒出現,卻招來了左思。

  左思一身正裝,頭髮往後梳,打扮的一絲不苟,從外面進來,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站在樓下瞟了眼她手上的輕便旅行袋,「就這麼點東西?」他以為至少要請搬家公司。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特意趕回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相見不如不見麼?他寧願她恨他,帶著遺憾離開,時時想起,也不想好聚好散,沒有任何內疚,將這裡的一切永遠塵封,最後連記憶都忘卻。

  鐘筆沒想到會見到他,她特意挑他不在的時候回來,為的就是避免尷尬。沉默了一下,點頭:「嗯,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見了面,竟然還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真是難以置信。

  左思一邊問:「左學呢?」一邊上樓。推開她的房間,所有東西原封不動,仿佛她只是出門喝個下午茶一樣。

  鐘筆默默跟在身後,不知道他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他拉開梳粧檯,項鍊、耳環、手鏈、胸針、手錶,琳琅滿目,還有櫃子裡名貴的衣服、鞋子、包包,一件都沒有帶走。她是想跟他徹底斷絕關係嗎?

  「你不必這樣,這些東西,留給我也沒用,你收著吧。」他從裡面揀出一個鑲著紅寶石的戒指,樣式非常老舊,「這是我母親的東西,她出嫁的時候她母親給她的。」鐘筆不知道這個戒指原來這麼珍貴,從來也沒有聽他說起過。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要了。」他們都已經離婚了。

  左思把所有首飾掃在一個垃圾袋裡,還有部分財產轉讓書,一起遞給她,「這是你應得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就算是賠償你的青春損失費也不為過。你若不稀罕,可以留給左學,包括那個戒指。」

  鐘筆搖頭,「不用,將來你給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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