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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然後,他做了一件也許已經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他拔下她的發簪,丟在地上,將手指埋入她濃密的長髮,感覺細軟的髮絲在指間親密地遊走,糾纏,與想像中一樣美好。

  忽地,他的掌微微用力,扶在她的腦後,一低頭,含住她因驚訝而微張的唇瓣。

  另一隻原本是在阻止她的手堅定地向下一按,又把她按了回去。

  堅硬而灼熱的觸感霎時從她的掌心傳來,如電流般傳遍全身,引起一陣難言的顫慄。

  他在她的唇上輾轉吮吸,舌尖滑入她的唇,輕輕勾住她的舌,打了個旋,像要收回卻又立刻纏上來,不輕不重,若即若離,像是一場耐心而折磨的邀請。

  她只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刹那間蘇醒、活躍、狂亂不安地叫囂,它們無聲的呐喊匯成狂潮,一浪一浪向她襲來,令她心跳如擂,四肢癱軟,幾乎站立不穩,剛剛才勉強拾回的理智在她耳邊微弱地抗議了兩下,就嗚咽一聲,消失無影。

  窗外,一朵雲飄過,遮住月,陰影漫地而來。

  漫上窗臺,漫上床頭,漫上床腳,漫住地上的發簪,漫住他和她。

  陶然微微喟歎,閉上雙眼,任憑情潮翻湧,將她吞沒。

  第三十三章

  陸浥塵做了個大美夢。

  雖然不記得到底夢到了什麼,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嘴角帶著笑。

  天剛濛濛亮,四周有些暗。

  他眨了眨眼,很快就想起這是在哪裡,唇邊的笑意更深了,手臂一伸,想把枕邊人攬在懷裡溫存,卻撲了個空。

  ……人呢?

  茫然之中,臥室的門開了,陶然走進來,帶進一道明亮的光。

  浥塵撐起身,被突然出現的光亮晃得刺眼,抬手遮了遮。

  「對不起吵醒你。」 她說,說得異常客氣。

  他放下手,只見她整整齊齊地站在他面前,西裝套裙,V領襯衫,高挽的髮髻。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身軀半裸,床單淩亂,場景毋庸置疑的香豔,他幾乎要懷疑這裡是辦公室,而昨晚的一切不過是加班小憩中的一場春夢。

  他猶豫了猶豫,問:

  「你……要上班?」

  「是啊,今天不是週末,當然要上班。」她一絲不苟地回答。

  「這麼早?」

  「我先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

  「毓婷。」

  「什麼?」浥塵沒聽懂。

  她過分流利的回話終於卡了一下殼,停了數秒才低聲迅速地說:

  「緊急避孕藥。」

  沒等他再問,她更加飛快地說:「冰箱裡有牛奶和麵包,廚房有咖啡,你自己吃早飯吧,我先走了,再見。」

  然後她就真的走了,轉身,跨步,開門,關門,一連串動作俐落又迅速。

  太迅速了,迅速地簡直像在逃。

  隨著門砰地一聲關上,房間重新暗下來,浥塵瞠目結舌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不得不面對他從未有過的經歷——被女人拋棄在床上。

  他耙耙頭髮,看看空蕩蕩的床,很幽怨。

  陶然逃也似的出了門,慌慌張張地進了電梯,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不出意外,跟煮過似的,簡直都能看到騰騰而起的熱氣。但她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已經很滿意,無論如何,還可以在他面前保持鎮定,說話也沒抖,和平常一樣,至少她覺得,是和平常一樣的。

  要知道當她悠悠醒來,第一眼看見身旁赤身裸體的陸浥塵的時候,說是魂飛魄散也不為過,緊接著就發現自己也不著寸縷,當時腦袋嗡的一下,差點昏死過去,不幸的是,沒有真的昏死成,昨晚的情景像是纏成一團的電影膠片,一股腦丟回她的腦海裡,雖然混混沌沌地沒能立刻看清全部情節,但只是幾個閃回的片斷,已經足夠她昏死一百遍啊一百遍。

  極度震驚過後,陶然從石化中恢復知覺,她萬分小心地把頭從他的臂上移開,又把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拿走,等了半分鐘,直到確定沒有驚醒他,她才一寸一寸地從床上挪下去,在自己家裡像做賊一樣撿起地上的衣物,躡手躡腳地出了臥室。

  站在客廳明晃晃的燈光底下,所有記憶一一復原,陶然的心情,只能用無法形容來形容。

  原來老天不讓她醉是有道理的,看看她一旦醉了會發生什麼?

  一夜情!

  別人一夜情都是找路人甲,她偏偏是和朝夕都要相見的陸浥塵……而且還是她勾引了他……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是很「暴力」地勾引了他……

  陶然頭都要炸開了。

  她胡亂穿好衣服,拉開冰箱取出一罐東西,看都沒看就貼在頭上,用冰鎮的腦袋從一默念到一百,又從一百念回一,在相繼打消假裝失憶、棄家潛逃、乃至殺人滅口等念頭之後,她終於想到個比較靠譜的對策——以不變應萬變。

  拿定了主意,平日的冷靜和沉著也回來了,她反復說服自己,就當什麼都沒發生,然後,一如往常地該做什麼做什麼。

  目前為止,儘管臉上的熱度遲遲不退,她仍然覺得自己已經表現超常了。

  開車駛上路,遠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黎明將至。

  陶然感到一絲寬慰,你看,這並不是世界末日,一個荒唐的夜晚而已,馬上就會消失,她想陸浥塵才不會把這當回事,那麼只要她也別把它當回事,它就會像許多普通的夜晚一樣,很快就被忘記。

  嗯,很快,她在心裡重重地重複了一次。

  陶然全神貫注於給自己催眠,絲毫沒有看見,一輛熟悉的轎車從她旁邊開過,風馳電掣地駛往她來的方向……

  陸浥塵孤零零地下了床,心情鬱鬱。

  進了洗手間,看到嶄新的牙刷杯子和毛巾已經放在顯眼的地方,都給他準備好了,他更加鬱鬱,為什麼這女人連這些都能體貼地想到,卻偏偏毫不體貼地在一夕纏綿之後把他晾在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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