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女金融師的次貸愛情 | 上頁 下頁 | |
七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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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至元的眉心擰了擰,送上一句無關痛癢的關心:「怎麼哭了?」我抹抹臉,說:「沒怎麼。」黎至元並不追問,也不奉上手帕。我心如刀割:他為什麼擰眉?嫌我厭煩? 我也厭煩我自己了。我曾太自私,對待黎至元就像他前生欠我萬貫錢財。如今,自作自受了。 到了我家,黎至元倒主動開口了:「再見。」我逃下了車,覺得自己多餘留在世上。 魏老闆收斂的不僅僅是表面,他的決策也變得內斂了。他承認了,這波風暴不是他削尖了腦袋就能迎面而上的。倒不如,扭過身來,順勢而下。正所謂,大丈夫能伸能屈。公司在魏老闆「屈」後,迎來了久違的一波盈利。士氣大漲,我的辭呈卻又在抽屜裡蠢蠢欲動了。趁公司走在上坡路上,我才好開口說「告老還鄉」。我讚歎自己:多麼仁義。 兼任秘書的人事麗莉徐走過來對我說:「溫妮,門口有人找。」我下意識地問:「誰啊?」麗莉徐說:「鄭先生。」我一邊往公司門口走,一邊回憶:我認識的鄭先生,好像只有鄭少秋一人,而他,應該並不認識我。 我萬萬沒想到,我的人生中除了肖言和黎至元,還會再出現如此非凡的男人。他肩寬,腿長,鼻樑高,雙目炯炯。他伸出手:「溫妮是嗎?你好,我叫鄭同。」我伸過手去,與他握了握。他的力道正好,頗有誠意。我問:「我們,認識嗎?你找我,什麼事?」鄭同笑了笑,左頰竟還有個酒窩。他答:「冒昧來找你,是想和你談談肖言的事。」我一怔:肖言的事?又有人來找我談肖言的事?這鄭同,莫非受雇于不適合動氣的孕婦喬喬? 見我石化了一般,鄭同又道:「你幾點下班?我可以在樓下等你。」他還要在樓下等我?看來,不談是不行了。我說:「還有兩個小時,你去等吧。」我對他的好感頃刻化為烏有,直覺說:來者不善。 黎至元不在我身邊了。關於肖言的種種,再也沒有人替我分憂,替我出謀劃策了。我如坐針氈地坐了兩個小時,就拎包下了樓。 鄭同站在一樓的電梯間,有股不逮到我誓不甘休的氣勢。平心而論,他的相貌出色非凡。下了電梯的女子,都會向他投去一瞥,之後面露嬌羞。而我,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走到他面前,吐出一句:「走吧。」眾女子又紛紛面露豔羨之色。 還是咖啡廳。我這個不喜咖啡之人,已經成了這兒的常客,次次還都是和不同的人。 我僵直著腰,說:「有話直說吧。」鄭同又笑出酒窩:「好,那我開門見山。」 我在公司如坐針氈時,不由自主地猜過:他是喬喬,或喬家肖家雇來除後患的。八成,他會掏出一紙契約,上面寫著溫妮和肖言今生今世不得相見。而我,須在上面按上手印。可惜,我猜的不對。我面前的鄭同說:「我和肖言是老同學。幾個月前,他找到我,讓我追求他妻子喬喬。」 我喟歎:整出戲的演員都讓我看齊了。 我挑了挑眉毛:「繼續。」鄭同繼續道:「肖言說,他需要喬喬願意同他離婚。」我不解:「你為什麼甘願介入他人家事?」鄭同的嘴臉變了:「為了錢啊。肖言給了我一筆錢。」英俊的臉變得貪婪,光滑的皮膚上像是泛出了油光。我記得肖言說過,他給喬喬介紹的男人條件上佳。而實際上,這哪裡是「介紹」?這分明是一場買賣。肖言是急了性子,瞎了眼,自欺欺人。 鄭同又道:「我盡心盡力地討好喬喬,可想不到,肖言有一天說,我的任務結束了,我可以消失了。」我覺得骯髒:「買賣結束,也無可厚非。」鄭同搖了搖頭:「不,並沒結束。我剛剛準備消失,喬喬又主動找了我。她說,她要我在她身邊,演親密的戲給肖言看。」我恍然大悟:喬喬擎著「嫉妒」這把劍,勒在肖言的脖子上,讓他乖乖留在她和孩子的身邊。而肖言也果真中了計,他速速放開了我,去闔家團圓了。我一知半解:「難道,喬喬也給了你一筆錢?」鄭同笑得燦爛:「她需要我,自然會給我錢。」我頭皮發麻,覺得金錢萬惡。這時,鄭同又來火上澆油:「現在,她和肖言恩愛了,買賣又結束了。那你,需不需要我呢?」 我又挑了眉毛:「我?你會為我做什麼?」鄭同做足了功課:「你和肖言之間的感情,遠比他們夫妻二人的深厚吧?」我心想:如若講求先來後到,的確是深厚。我不做聲,鄭同繼續高談闊論:「肖言因為擔心喬喬紅杏出牆,才分外在乎她。這種感情,不堪一擊。如果我願意繼續糾纏喬喬,從中作梗,他們二人勢必產生紛爭。到時,你還怕肖言不會回到你的身邊嗎?」我不禁喝彩:「鄭同,鬧了半天,你才是這場戲的大導演。」而在肖言和喬喬看來,他只不過是個道具而已。 我攥緊拳頭:「他們已然有了孩子。」鄭同嗤之以鼻:「你擔心那孩子?那本來就是肖言計畫中的,他大可以要孩子,卻不要孩子的媽。」 見我恍惚,鄭同奸笑:「你,難道不動心?難道,不想意思意思?」一邊說,他一邊做了做撚鈔票的動作。我的疑惑通通解開,多一會兒也不願耽擱。我拍案而起:「敗類,滾。」鄭同愣住了。他還以為,我也會雙手舉過頭,奉上大筆鈔票,滿足他大賺三方的美好希冀。見他恍惚,我又嚷了一句:「你不滾,我滾。」 我怒不可遏地離席,鄭同在我身後叫喊:「喂,還沒結帳呢。」我跑得比兔子還快:你賺那麼多了,還好意思讓我結帳? 鄭同的出現,讓我決意離開上海,離開這片悲情的土地。我記得,我來到這片土地的第一天,肖言曾在外灘畔給我留下了今生今世最刻骨銘心的一吻,那吻落在我的臉頰上,燙出烙印。我記得,肖言曾多少次出現在我的房門口,對我訴說他的身不由己以及對我的眷愛。我也記得,親愛的黎至元,他曾做過我夥伴般的愛人,做過我的飯友。我曾對他說過,他是白髮,我是紅顏。我更記得,我為黎至元做的長壽麵,他曾說,他會等我到年華40載。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末了,只剩下悲情的孑然一身的我,守著縹緲的回憶。 我再次向魏老闆遞上辭呈時,他終於咆哮:「什麼?你還要走?」我罪人一般:「感謝您給我加了薪水,也感謝您一路上的栽培。不過,我還是要走。」魏老闆仰在大皮椅中:「說,你給我說清楚了,到底為了什麼非走不可。」我實話實說:「您第一次見到我時,問過我,為什麼不留在美國發展。」魏老闆搶了我的話:「我記得,你說是為了男朋友而回國的。」我點點頭:「如今,我走,也同樣是為了感情之事。」魏老闆從大皮椅上彈起來:「為了黎至元,還是別人?」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只知道,如果黎至元留在上海,如果黎至元也留我在上海,那麼我一定會留下來,天天同他吃飯,被他認作「小孩子」。不過,這只是「如果」了。 魏老闆見我不說話,態度由硬變軟:「溫妮,你太感情用事,成不了大器。」我辯駁道:「如果當初我不感情用事,我壓根兒不會來上海,您也壓根兒聘不到我這員大將。」魏老闆嗤笑:「什麼大將,純粹一個小女人。」 我這個小女人得到了魏老闆的體諒,可以打道回京了。麗莉徐開始尋找我的接班人了。潔西嘉竟由衷不舍:「溫妮,你走了,公司該有多無趣。」我哼了一聲:「我這種人才,豈是給你逗趣兒的?」潔西嘉抱住我,大胸脯擠得我呼吸艱難。我揣著一顆永別的心,給黎至元打了電話。之前,我練好了說辭,念得滾瓜爛熟。我說:「黎至元,我要回北京了。這一回,我們也許永無 再見之日。晚上有時間嗎?最後見個面吧?」黎至元聽了,平心靜氣道:「好,下班後我去你公司接你。」縱然,我已勸告過自己,黎至元已不在乎我了,但他的平靜,還有又一次剮了我的心。 我媽聽說我已辭職,歡天喜地道:「我去和你趙阿姨說,儘快讓你和她兒子見面。」我苦笑:若那君要我,我就跟了那君。好歹,做個孝女。 黎至元不緊不慢地於晚7點抵達了我的公司樓下,打電話讓我下樓。我的肚子餓得咕咕亂叫,口中卻又泛出酸水來。害怕離別的不僅是我的心,竟還有我的胃。我如此害怕失去黎至元,怕得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上了黎至元的車。叛徒司機沒有來,黎至元親自開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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