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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第九十五話:有人追來了美國

  黎志元沒有來美國。不用為我保駕護航,他就沒有非來美國不可的事了。我照著他的囑咐,一天給他打一個電話,用以報平安。我唱反調:「報平安有什麼用?有朝一日我不平安了,你還不是鞭長莫及。」我兩天給我媽打一個電話,也是報平安。

  我之所以給黎志元一天一打,給我媽兩天一打,是因為我媽已經把話題從待字閨中的老姑娘上升到了大齡產婦。她說:「溫妮,你要是再不抓緊結婚,到時候成了大齡產婦,身體就不好恢復了。」我氣結:我大好的二十五歲年華,已經被我親娘與大齡產婦掛了鉤。天下的媽媽都是武斷而善變的。女兒年紀輕時,像防賊一樣防著她與雄性接觸,哪知,才過了區區幾載,就又巴不得她談情說愛結婚生子生女一條龍了。而做女兒的,除去「年紀輕」和「大齡」,中間根本剩不下幾年好光陰。

  黎志元比我媽讓我省心得多。我只要給他講講我學了什麼,吃了什麼,他就滿意了。我還對他說:「茉莉結婚了。」於是他買了一對手錶寄去給茉莉,周到極了。茉莉看到手錶,大喜:「溫妮,黎志元是多好的男人啊。」

  培訓地所在的這個小城乏味極了。除了散落著諸多公司以及公司宿舍外,就是零零星星幾家便利店和酒館。晚上,我會和一道培訓的同事們去喝上幾杯啤酒,再回到宿舍酣睡。

  在三藩市工作的亞當不拘小節,他對我說:「我曾與你的魏老闆共事過。你知道嗎?他的最愛是一個泰國女人。」我大驚:「魏老闆也有最愛?」虧他還常常標榜,自己對身邊的女人都一碗水端平。亞當也大驚:「誰沒有最愛啊?」我想想覺得也對,連十個手指都會爭出個長短,環肥燕瘦又怎會拼不出個高下?我問亞當:「那泰國女人現在在哪兒?」亞當搖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泰國吧,她嫁了個又黑又矮的泰國男人。當初你的魏老闆得知自己敗給如此對手,幾乎犯了心臟病。」亞當大笑,我卻對魏老闆刮目相看。癡情的人難免受傷,受過了傷,癡情又難免變成了博愛。

  一晚,茉莉給我打來電話,吞吞吐吐:「溫妮,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我道:「你要是不說,何必給我打來電話。」茉莉開口:「今天,肖言找過我,他知道你現在在美國。他問我能不能聯繫上你。」我一時說不出話來。茉莉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一直求我,我一心軟,就把你這個美國的電話號碼告訴他了。」我長歎了一口氣,還是說不出話來。

  世界太小,我不知道能躲到哪裡。肖言每每一出現,白皙的面孔和頎長的身形後,總是有排山倒海的伏兵。我怎能做到心無旁騖?我怎能不管不顧地去與他轟轟烈烈?我做不到,我是個思前想後的膽小鬼,早就該剃了頭,出家去。

  我的電話一直沒有響。茉莉告訴了肖言我的電話號碼,而他卻一直沒有打給我。我變得愈發忐忑了。

  上網看見莉麗。莉麗說:「公司一切正常,你不用掛念。」我說:「萬一突然不正常了,你也要記得把這個月的薪水打到我卡上。」我問莉麗:「你與程玄如何?」莉麗歎氣:「還能如何?還不是繼續做著牛郎織女。」我勸她:「這樣也好,免得天天面對面,磕磕碰碰。」

  我終於接到了肖言的電話。他對我說「小熊」時,我咬了自己的舌頭。因為,我的手機上顯示的並不是中國的號碼,而是美國的。肖言,已人在美國了。

  我問:「你,你在哪裡?」肖言告訴我:「芝加哥。」我突然覺得我和肖言被什麼人作弄了。就像是一場遊戲,我從美國追著肖言到了中國,就在要追到時,有個什麼人,吹響了哨子,說道「交換」,於是,肖言又追著我自中國到了美國。我想:我們在失之交臂,我們在被老天爺作弄。

  第九十六話:斜對面的便利店

  肖言對我說:「我在芝加哥等你。」我啪地掛上了電話。

  上課時我心不在焉,總覺得耳邊有人俯下身來呢喃:「我等你,我等你。」我嚇得哆嗦,伸手向耳邊揮去,卻只揮開一掌空氣。旁座的人嚇了一跳,以為我突然抽了羊角風。

  晚上,我照例給黎志元打電話。黎志元說:「天氣預報說你那邊要降溫了。」我卻道:「嗯,吃過了。」黎志元問:「嗯?什麼?」我仍心不在焉:「晚飯啊,吃過了。」黎志元說得鏗鏘:「我說,你那邊要降溫了,記得多穿。」我這才哦哦應了兩聲。黎志元並不勉強我,只說:「溫妮,如果有什麼難事,你可以同我商量。」

  難事,說得多好。肖言的確是我的難事。

  我說:「肖言,他來了美國。」黎志元靜了靜,連呼吸都隱了去。我有一絲懊悔,我何苦用肖言這樁難事,來困擾我的飯友。飯友開了口:「他沒道理讓你過得如此艱難。」

  我舒出一口氣。肖言不懂我的艱難,黎志元卻懂。肖言讓我惦念他,我就惦念他。而他仍不覺得滿足。他要環繞著我,讓我見不得別人。他要在他需要我時,我就像個神仙般冒著仙氣,轉兩個圈轉到他面前,唇齒間還要帶著柔情。他不如撿上一塊石頭,照我的後腦砸下去,讓我忘了這輪秋冬的種種,這樣,我才能睡在他身邊,而不去夢見喬喬和那骨肉離散的肖家三口。

  我撥回肖言給我打來電話的那個號碼,卻發現,對方是一個便利店。那便利店地處我和肖言舊時所住地的斜對面,我們不知道曾在那裡買過多少只雞蛋和多少瓶汽水。一分鐘前,我想打電話對肖言說:「暫時,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可一分鐘後,我奔向了大巴車站,奔向了開往芝加哥的末班車,奔向了肖言。我迫不及待地想同他見面。

  肖言就坐在那間便利店裡。夜深了,店裡只剩下了他和一位夜班店員。他坐在落地窗邊,手中有一分報紙,而目光,卻落在報紙之外的什麼地方。我站在路對面,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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