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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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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抹抹眼淚,笑笑,把我的手抓住,像怕我跑了似的說,大癢,不管咋說,咱大癢也是姓章的明媒正娶的。 我知道我姑是為了寬我的心,但也裝著是真的,我的臉上堆滿了小女人的幸福,接送來來往往的客人。 婚禮在上午10點18分舉行,然後是婚宴。我的同事也來了,陳紅梅也來了,他們每個人給我100百元錢的紅包。我的這些同事,平時在婦產科,看不出風韻,一進大酒店,味道都出來了。陳紅梅比平時的打扮要保守得多,但也雅了許多,在現場的表現也不錯,跟章小為一起幫著招待客人。從章小為和陳紅梅見面的反應上看,他們早就認識,至於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認識的,我判斷不出來。我想很有可能是在章晨那裡。 章晨一直跟著我,時不時幫我拉一拉又大又長的婚紗。章晨有幾次和陳紅梅面對面,我留意一下,章晨一直沒有跟陳紅梅說一句話。作為女人,我在意這個表像,至於他們用不用眼睛說話,我是管不著的。 我們的婚終於結束了,我們的同事到我們家鬧洞房,陳紅梅說有事沒有來,鬧了一會兒,大家都各自回家了。 章小為也說要走,說到一個同學家去。 我和章晨跟章小為客氣了一下,就讓他走了。 然後,我和章晨就睡下了,也可能是太累了,一躺下很快就睡著了,一隻睡到第二天。我醒來以後,發現我和章晨手拉手。 我不知道別人的新婚之夜是怎樣的激情蕩漾。反正,我們的新婚之夜就是這樣,只是手拉手,安靜地睡了一夜。 §獨一無二的新娘 二癢是妖精。 這話是我姥娘揉著她的老寒腿一語定論的。我姥娘揉著老寒腿所下的結論往往很准。當然,我姥娘這句話是後來說的。不過,我姥娘能對二癢下這麼狠毒的結論是有原因的,影響我姥娘對二癢產生這種看法的原因是二癢出事了。 二癢的事還不小,二癢被公安局抓起來了。 我和章晨結婚後的第二天一大早,我爸找上門來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沒想到的是我爸不願到我的婚禮上去,而到我的新房裡來為我祝福,那一時刻,我有一些感動,是晚輩被長輩徹底理解並得到關懷的那種感動,發自內心而不由自主。因為按我們當地的規矩,第二天我要帶著章晨回娘家,我想我爸是來接我回娘家的。 但是,我爸不是來接我們的,我爸是來告訴我們:二癢出事了! 可能是夜裡沒睡好,我爸的臉色很不好,瘦長的臉上棱棱角角顯得很不自然。我看到我爸時,章晨正在跟他的第二個岳父寒暄。能夠看出來,我爸初次以岳父的角色而居有點不自然,也可能是不太習慣。章晨請我爸坐,我爸說不坐。我爸兩條瘦長的腿支在粗壯的章晨面前,一老一少,形成強烈的反差,像是一對說相聲的。我爸環顧我們的新房,對我們的新房的佈置于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說房子拾掇得不賴。我們的新房是我爸給的,也等於是我爸的房子,他這麼說有點像是檢查工作。章晨哼哼呵呵地附和我爸,像一個不稱職的下級接受上級的檢查。 然後,我爸就指指我說,大癢,我跟你說個事兒。 我跟著我爸來到另一個房間,章晨不知道說什麼事,但他很知趣地把門關上,到廚房忙活去了。我在靜靜地等待我爸說話的時候,聽到章晨在廚房裡把鍋碗勺鏟使喚得叮叮噹當歡快地作響。 我爸沉默了好一會終於說話了。我爸的臉上有一絲絲無法抹去的不安,像火苗上跳動的捉摸不定的火焰。我心裡一沉,我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我爸的聲音顯得很遙遠,說,二癢出事了。 我用目光詢問面前一夜之間突然有些蒼老的父親,一個全地區城裡有名的醫生,一個有錢的男人。 我爸慢慢地說,二癢出事了。二癢被公安局抓起來了,不是在學校抓起來的,是在外面的賓館裡被抓起來的,學校打電話來,讓家長去處理,學校說問題嚴重得很。這個死妮子! 我爸說著說著有點咬牙切齒了,為什麼會到了這種地步,我想是與二癢所犯的事有關,這也是我馬上想知道的。 我爸說,別問了,別問了,這個不要臉的妮子! 我第一次聽到我爸使用「不要臉的」來罵自己的女兒,這句罵人的話從我媽嘴裡出來,我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從我爸的嘴裡出來,我就覺得怪怪的。在我的印象裡,既便是我媽,也從來沒有罵過她的寶貝二癢「不要臉的」,我爸這樣罵,說明二癢這個不要臉的死妮子,一定幹了什麼絕對不要臉的事了。 在我的意識裡,說一個女孩子不要臉,就是說她一定做了不要臉的事,女孩子所做的不要臉的事一般是指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就是跟不是自己的男人睡覺,睡覺就是幹那種事,幹那種事…… 我爸用一個含糊的手勢制止了我的想像,把我的想像定格在二癢一幅裸體的畫面上,這個畫面的背景裡還有一個男人的裸體。一時間,二癢光光的身子占居了我大腦的所有空間,令我窒息。 我爸像給他的病人會診一樣,沉思良久,最後從他帶有濃重口臭的嘴裡給我佈置了一個任務,讓我到省城二癢的學校去處理二癢的事情。我爸從包裡掏出一個報紙包,往我面前的桌子上一扔,說,這是三萬元錢,一萬元你們去把二癢的事辦好,餘下的,你跟姓章的去旅遊吧,算我和你媽給你們的禮,你們結婚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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