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知我意2 | 上頁 下頁


  他們吃過晚餐後驅車離開,季司朗送朱舊回家,他還要回醫院,車離朱舊的公寓還有一段距離時,她讓他停車。

  正是三藩市最美的秋季,她住的那條街非常安靜,道路兩旁種植了高大的銀杏樹,這個季節,葉子都黃了,落了一地,特別美。朱舊很喜歡聽鞋子踩在樹葉上發出的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那是獨屬於秋天的聲音,她最喜歡的季節。

  夜裡有點涼了,她緊了緊風衣,伸手插進衣兜裡時,摸到了一個東西,是季司朗給她的那枚戒指,她拿出來,對著路燈看了看,那種少見的綠色真的非常非常美,就連不喜歡首飾的她都為它心動。大概是女人對戒指有一種天生的喜愛吧。

  她想起季司朗在她下車時問她的那個問題,你真的是第一次收到戒指?

  她知道他意有所指,是啊,曾結過一次婚的女人,怎麼會是第一次戴戒指呢?

  可她並沒有撒謊,當年啊,那人對她求婚時,用的不是戒指,而是一塊腕表,他親手製作的,錶盤是一片深藍色的星空,在黑夜裡會發出璀璨的星光。

  朱舊拍拍臉,讓自己從回憶裡抽身。也許是今天發生的一些畫面,與記憶中的太重疊,讓她情不自禁想起了蟄伏在心底深處的一些片段。

  可是,都過去了。

  她抬頭望著頭頂金黃色的銀杏葉子,過不了多久,這些葉子就會慢慢落光,秋天會過去,寒冬會來臨,春天也就不遠了。

  很多事情,就像季節一樣,翻一頁,就成過往。

  晚上她竟然又失眠了,哪怕滿身的疲憊。她的失眠症有很多年了,早些年,最嚴重的時候,她整夜整夜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看醫書。再年輕的身體,這樣熬久了,也撐不住。後來就開始吃藥。季司朗知道了教訓過她,說她自己是醫生,難道不知道藥物對身體的極大損傷嗎?她來三藩市後,與季司朗住的公寓離得近,他就常拉著她去晨跑,週末只要不上班,就拖她去爬山、攀岩、遠足。戶外運動一向也是她所喜愛的,她也就樂得跟他一起。失眠症慢慢有所緩和。

  在床上折騰了許久,朱舊爬起來,從床頭櫃翻出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的藥片,吞下去。

  第二天起來,精神還是有點不太好。她想了想,將才到下巴的短髮紮成個馬尾,用皮筋綁得緊緊的。當年在醫學院,班上有個日本女生,每次考試前在圖書館複習,總是把頭髮緊緊地綁成個高馬尾,她說皮筋綁緊扯著頭皮,可以讓人在疲憊時稍微清醒精神點。

  朱舊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好像,真的是這樣。

  進了醫院,她換上白大褂,直接去了重症病房。

  前天手術過的病人,還在沉睡中,她做了術後常規檢查,囑咐護士時刻密切關注病人狀況。

  金髮碧眼的護士小姐點點頭,走出病房的時候,忽然對她說:「哎,Mint,你今天看起來,特別、特別青春。」

  她指了指朱舊的小馬尾。

  朱舊微愣,笑著說:「謝謝。」

  青春?二十九歲的女人,可以用很多詞語來形容,但無論哪一個,似乎都跟青春不搭邊。

  快下班的時候,季司朗走進她的辦公室。

  「一起晚餐?」

  朱舊從病例本上抬起頭,「你這麼閑?」

  季司朗說:「我今天沒事了,再說了,再忙也要吃飯呀。」

  朱舊又低頭翻著病例本,「我加班,你去吧。」

  季司朗沒有走,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來,伸手將病歷本蓋上,「停一下,跟你說件事。」

  朱舊皺眉看他,但還是靜靜等他開口。

  「我們去亞馬孫度蜜月,怎樣?」

  「季司朗……」朱舊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季司朗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說,趁這個機會,你正好休個假。你看,這兩年來,你一次假都沒有休過。」

  朱舊神色稍緩。

  「而且,南美叢林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嗎?」

  朱舊被他說得有點心動起來。

  確實,南美亞馬孫叢林,一直都是她心之嚮往的。作為一名外科醫生,長假很是奢侈。而婚假,確實夠名正言順。雖然這樁婚事,看起來有那麼點荒誕。

  朱舊說:「我考慮一下。」

  季司朗見到她心動的神色,滿意地離開了。

  朱舊在醫院裡待到九點才下班。

  醫院離住的地方不是很遠,她一直步行上下班。走上公寓樓的臺階時,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Mint。」

  朱舊抬頭,便看到有個人影正從臺階上站起來,他的面孔逆著光,直至他走到她面前,她才認出他來。

  「Leo?」朱舊驚訝地看著來人。

  「好久不見了。」

  「你……怎麼在這裡?」朱舊愣愣的。

  這兩天是怎麼了,盡是故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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