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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忽然又對她生氣,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沒有聯繫他!她是真的鐵了心要把他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了,是嗎?

  可是阮阮,我不答應!

  當傅西洲焦急找她時,阮阮正跟風菱走在月色下的暮河邊。

  秋天的夜,涼風漸起。阮阮挽著風菱的手,沿著河堤慢慢散步。正是月中,夜空中月色瑩瑩,清冷光輝灑在水面。

  她們明天的飛機離開,今天特意回暮雲古鎮看望風媽媽。

  她們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石拱橋附近,阮阮遙遙望著月色下的石橋,此刻夜深,鮮有車輛通行。她恍惚又看到了那年的夏天,她從水底將他救起。

  「既然你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我幫你取一個好不好?嗯,十二,就叫十二。」

  十二,拾愛。

  七月十二,她撿回了他,也丟失了自己一顆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那個夏天開始。

  相遇,不告而別,念念不忘,再重逢。她的執念,苦追。她如願以償,嫁給他為妻。自此,她簡單純粹的世界被打破,走進他複雜的世界裡。紛紛擾擾的人,那些算計、陰謀、殘忍、嗜血、別有用心,那些傷害。

  「軟軟,你後悔當年救下他嗎?」風菱忽然輕輕問。

  阮阮沒有絲毫猶豫地搖頭:「不,從不。」

  風菱摸了摸她的臉,說:「軟軟,你知道嗎,我最欣賞最喜歡你的,就是你這一點。」

  人生一場,無愧於心,從不後悔。

  簡單幾個字,卻極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回到家,風菱發現有好幾個傅西洲的未接來電,她將手機遞給阮阮,然後走出房間。

  阮阮握著手機發了許久呆,最終,她沒有回撥過去。

  第二天,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天氣一下子變得有點冷。傍晚,她們直接從暮雲古鎮去了機場。風媽媽一直送她們到碼頭上,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在異國照顧好自己。

  同時,一份離婚協議書與一封信正由快遞發出,目的地,傅西洲的公司。

  她們是晚上的飛機,時間尚早,換好登機牌,便找了家咖啡館吃晚餐。

  咖啡館外,林秘書正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打電話,走了過去,忽又退了回來,他透過玻璃望了眼靠窗而坐的人,眨了眨眼,又確定了一遍。

  是傅太太,沒錯!

  她怎麼在這裡?餐桌上放著的是登機牌?她要出國?

  他抬腳想走進去,想了想,轉身離開了。

  他走到一邊,立即撥通了傅西洲的電話。

  「傅總,我在機場國際出發大廳看見了傅太太,她買了機票,似乎要出國。」

  傅西洲心中一凜,說:「你趕緊查詢一下她的航班資訊,幾點起飛。我馬上趕過去!」

  掛掉電話,他飛跑出公寓,電梯等許久不來,他轉身,去走樓梯間。

  這個時候正是晚高峰期,又下著雨,路上塞車厲害。他按著喇叭,焦心不已。

  好不容易終於上了機場高速,他不時看時間,離她飛機起飛的時間原來越近,他心裡的焦慮也越來越濃。

  忽然,他手機響起來。

  他以為是林秘書,插上耳機就說:「我快到了。」

  那邊卻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西洲哥,你快來,姐姐她生病了,很嚴重……」

  「嘉樂?」

  「是我……西洲哥,姐姐病得很嚴重,不停地嘔吐,還發高燒了。醫務室的藥物不管用,護士說讓送去醫院。」喬嘉樂的聲音裡帶了哭聲。

  「嘉樂,聽我說,我現在有急事,在機場這邊,趕過去太遠了,估計來不及。你先送姐姐去醫院。」傅西洲說。

  喬嘉樂仿佛沒聽見一般:「西洲哥,我好怕……你過來好不好?」

  傅西洲蹙眉,忽然想起有一次喬嘉樂也是這樣,在電話裡帶著哭聲說喬嘉琪生病很嚴重,硬把他從一個重要的會議上叫過去。結果,嘉琪只不過是吃壞了東西,拉肚子到虛脫了。

  他說:「嘉樂,我不是醫生,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趕緊把你姐姐送到醫院去。等我這邊忙完,就過去。」

  說完,傅西洲就掛了電話。

  這是高速公路上,車子又多,還下著雨,講電話並不安全。

  哪知,過了一會,喬嘉樂的電話又追過來了。

  傅西洲看了眼,沒有接。

  等了一陣,電話又來。接二連三,不知疲倦。

  傅西洲歎口氣,正打算取過電話接起,手機不小心被他碰到了腳下,他微微彎腰,想要撿起來,其實這個動作很危險。他本就焦心,又被喬嘉樂催命般的電話弄得心煩意亂的,下意識就這麼去做了。

  這個時候他的車已經駛出了高速,到了公路上,快要接近機場,正經過一個小十字路口。

  事故總是來得那樣突然。

  他彎腰的瞬間,只聽到「砰」一聲巨響,接著他感覺到劇烈的震動與痛意,然後是強大的昏眩感。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口中發出微弱的呢喃:「阮阮……」

  「軟軟,走吧,我們去過安檢。」風菱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對阮阮說道。

  「嗯。」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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