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知我意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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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竄入阮阮腦海裡,她阻擋的姿勢,便微微偏了偏。 看著傅西洲走進客廳的背影,阮阮忍不住在心裡惡狠狠罵自己沒出息,一邊又對自己說,十分鐘,就十分鐘。 她給他泡了一杯熱茶,他捧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又低聲咳嗽了兩聲。 阮阮蹙眉:「生病了就去看醫生,上這裡幹什麼?」 傅西洲低頭喝了一口熱茶,然後說:「阮阮,我想念你做的『焦二仙』茶了。」 阮阮微愣。 可這時候,提這些,做什麼呢,徒增傷感。 她冷著臉,說:「你來這裡,到底想說什麼?」 傅西洲捧著茶杯,不說話,隔著升騰起來的水汽嫋嫋,靜靜地望著她。 阮阮被他灼灼眼神看的不自在,偏過頭去。 過了會,他說:「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他輕柔的聲音,這樣的話語,此刻聽在她耳中,卻只覺是一種折磨。 她「唰」地站起來,說:「現在你看完了,你走吧。以後也別再來了。」 「十分鐘還沒有到。」他竟像個賴皮的小孩子。 阮阮說:「我並沒有答應你十分鐘,是你自以為是的。」她走到門邊,打開門。 傅西洲無奈地起身,走出門,又回頭,想說什麼,阮阮已經重重將門甩上了。 他站在那裡,與她只一門之隔,他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來敲開她關上了的心門。 是他做錯在先,連辯駁的餘地都沒有。他看著緊閉的門,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風菱回來時已經很晚了,阮阮躺在床上,卻沒有入睡,檯燈開著,也沒有做別的事情,就望著天花板,怔怔發呆。 風菱和衣在她身邊躺下,似是累極,閉了會眼睛,然後才開口對阮阮說:「傅西洲的車在樓下,他坐在車裡抽煙,估計坐了蠻久。」 阮阮一愣,他還沒有走? 「你要不要下去一趟?」風菱問。 阮阮搖了搖頭。 風菱歎口氣:「真搞不懂你們了,當初吧,你苦苦追著他跑,現在呢,反過來了。」 阮阮不做聲。 風菱翻了個身,用手撐著頭,面對著她:「軟軟,你給我說句心裡話,你真的捨得離開他?」 阮阮也翻了個身,整個人趴在床上。 過了許久,風菱才聽到她悶悶的聲音:「捨不得。」她側身面對著風菱,「可是叮噹,你瞭解我,我這個人笨笨的,固執,一根筋。從小到大,我怎麼都學不會裝傻,心裡也藏不住情緒。之前我跟他也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原諒了他一次又一次,但那些,尚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而這次,叮噹,那份協議,碰觸了我的底線,讓我不知該如何再繼續相信他。還有失去的那個孩子……」她咬著嘴唇,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好了,別說了。」 「叮噹,我這樣矛盾糾結,是不是很矯情?」 「沒有。軟軟,跟著自己的心走吧。睡吧,別多想。」風菱心疼地摸摸她的臉。 阮阮「嗯」了聲,隨手關掉了檯燈。 可哪裡睡得著,她想到此刻也許還坐在樓下車裡的傅西洲,便覺心煩,也有點無奈。她沒想到,到最後不肯放手的,竟是他。 第二天,阮阮將一份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寄給了傅西洲,然後她打包好行李,搬離了風菱家。 她的車留在了傅西洲的公寓車庫裡,她也不想回去取,叫了輛計程車,去農場。 齊靖見到她時,微微訝異,她請了一個月的長假,這才過了一半呢。他見她神色憔悴,關心地問道:「你身體不好,怎麼回來上班了?」 阮阮說:「好多了,我知道農場很忙,身體沒什麼大礙了,我也不好意思再休假。」頓了頓,她說:「齊靖,你可以幫我安排一間房間嗎,我想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齊靖更訝異了,想當初「不住在農場」是阮阮唯一的入職要求,他知道她才結婚沒多久,要過二人世界,而現在…… 「好,我給你安排。」他是個知趣的人,阮阮不說,他自然也不會追問。 很快,齊靖就讓人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低矮的紅磚平房,是農場的工人宿舍,已經住了幾個人,齊靖知道她喜靜,便給她安排了最邊上的一間。房子大概十平米左右,屋子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個簡易的組裝衣櫃。浴室與廁所都在外面。極為簡陋,但阮阮卻覺得挺好的,因為足夠安靜。 然而這樣的安靜,只持續了三天。第四天的傍晚,傅西洲出現在農場。阮阮正在花棚裡勞作,他站在門口,遙遙望著她的身影。 他站了許久,她都沒有感覺到有人在窺視她。 傅西洲心裡泛起苦澀,又有點生氣,自從收到她的離婚協議書,這三天來,他連工作時都在走神,晚上幾乎都沒有睡一個好覺。而她呢,卻還有心思如此專注地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他望著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專注工作的顧阮阮,也真的很迷人。她不是那種五官生得好看的女孩子,但她安安靜靜地蹲在姹紫嫣紅的花草間,眉眼溫柔地凝視著那些不能開口同她說話的植物,仿佛用一種別人聽不懂的語言,在跟它們交流。這時候的她,有一種安寧的力量,令人心裡不自覺變得柔軟。 「阮阮。」他的聲音驚著了她,她手中的小鏟子「啪嗒」掉落在地。 她緩緩起身,蹙眉望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來她工作的地方,如果換做以前,阮阮一定很開心,拉著他一一為他介紹自己親自培育的花草,可此刻,卻只覺得困擾無奈。 傅西洲走近她,揚起手中那份離婚協議書,當著她的面撕碎:「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阮阮轉身就走,一邊說;「我會再寄給你一份。」 傅西洲忽然從身後抱住她,緊緊地箍在懷裡,頭擱在她頸窩裡,在她耳邊低語:「阮阮,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從未聽他用如此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過話,心裡泛起酸意。 但她緊咬著唇,將他推開。她不想再跟他多做糾纏,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她快步離開,他追過去,一把拽住她:「阮阮,你怎麼這麼狠心,就因為我做錯了一次,就否認掉我們這一年多來的所有一切?」 阮阮猛地回頭,平靜的神色中帶了怒意,還隱著悲傷:「我狠心??」她嘴角微顫著,最後說:「好,就當我狠心吧。」 他根本不明白,她介意的是什麼。她惡狠狠地甩開他,小跑著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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