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知我意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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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榮升冷聲說:「出爾反爾的人是我嗎?」 阮阮沉默了會,才低低地說:「也許……也許……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阮榮升哼道:「你自己都說得這麼沒底氣。」 「我知道,今天我們給您丟了臉。外公,對不起。可是,」她抬頭望著阮榮升,神色堅定:「我跟他的婚事,不能取消!」 鬧出這種事,令他成為笑話,他是很憤怒。可是,他更心疼外孫女。一個在婚禮上消失的男人,這麼沒有責任心,是不會帶給她幸福的。她是他一手帶大的,五歲那年,她父母因空難雙雙去世,他接她到阮家生活。她乖巧,懂事,從來不用他操心。他很疼她,把對女兒的那份愛,全部轉移到了她身上。像他們這種家庭,商業聯姻是常有的事,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讓阮阮嫁入豪門,捲入爭鬥。他希望她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她說,嫁給那個人,是她的心願。那是二十二年來,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提要求。她那麼堅定,他不忍拒絕。可如今,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同意這門婚事。 但這些,他不想解釋給阮阮聽,見她固執的神色,估計說什麼,她都聽不進。 阮榮升擺擺手,板著臉:「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你今晚就回學校去,處理畢業的事。其他的,都交給我。」 「外公……」 「砰」的一聲,門外忽然響起了騷動,似乎是有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接著,顧恒止憤怒的聲音傳來:「傅西洲,你還真敢出現啊你!」 阮阮一僵。 下一秒,她連腳傷都顧不得了,趔趄著跑出去。 她終於見到他。 傅西洲被顧恒止一拳打倒在地,他擦著嘴角的血跡,慢慢站起來。他還穿著那套黑色的禮服,衣服上起了些微的皺褶,肩膀上不知沾了什麼東西,淡淡的印記。 不知道為什麼,她跑出去第一眼,竟是那麼仔細地看他的衣服。然後視線才慢慢轉移到他臉上,他也正望向她,冷峻的臉,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什麼情緒。她似乎從來都無法從他冷冷淡淡的神色裡,窺視出他的心情。 顧恒止不解氣,已再次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 「哥哥!」阮阮大喊。 顧恒止頓了頓,放開傅西洲,轉身就將阮阮迅速推進病房裡:「你別出來!」他將門關上,對始終站在一旁靜觀的阮榮升的秘書說,「李秘書,麻煩你把門拉住,別讓那傻丫頭出來!」 「顧恒止!」她生氣了,只有在生氣的時候,她才會連名帶姓地喊他的名字。 門外又是一陣響動。 顧恒止拳頭帶風,毫不手軟。傅西洲始終都沒有還手,任他發洩,他踉蹌著又倒在地上,臉頰陣陣痛意,嘴角的血跡愈多,但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阮阮奮力搖著門把手,可李秘書在外面拉得牢牢的,她壓根打不開。她聽著外面的動靜,急得大喊:「顧恒止,你住手!李叔,您把門打開,求求您!讓我出去!」 沒有人理她。 阮阮轉身望向病床上的阮榮升,他沉著臉,一聲不吭。 「外公……」她帶了哭腔,哀求地看著阮榮升。 良久。 阮榮升才出聲:「恒止,夠了!」 外面終於停止了,但她依舊打不開門。 傅西洲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阮老……」 阮榮升打斷他,甚至連話都不想跟他講,只說:「讓他走,我不想見他。」他睨著阮阮,「你也不准見他!」 阮阮靠著門,深深吸氣,她知道外公的脾氣,固執起來,說什麼都沒用的。她不再試圖出去見他,緩緩滑坐在地上,才覺得腳好痛。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顧恒止與李秘書走了進來。 顧恒止見阮阮坐在地上,皺著眉將她抱起來,教訓道:「地上這麼涼,你是想生病嗎?」 阮阮生他的氣,別過頭,不想跟他說話。 「傅先生離開了。」李秘書說。 阮榮升頷首,吩咐李秘書:「幫阮阮訂今晚去寧城的機票,讓那邊的酒店安排人接她,她回學校處理畢業事宜期間,就住在酒店吧。」他看了眼阮阮的腳,雖然她沒說,但見她走路的樣子就知道腳受傷了。讓她住在阮氏在寧城的酒店,一是有人照顧著,出行方便。另一層,就有點看管的意思了。 「好。」李秘書轉身離開。 阮阮坐在沙發上,嘴角動了動,想反駁,終究作罷。 阮榮升掀開被子起身,對顧恒止說:「恒止,你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醫院住著難受得緊。」 一直回到阮家,阮阮也沒跟顧恒止說一句話。任他怎麼逗她,哄她,她都一概不理。他說送她去學校,她一口回絕,非常堅決。然後說自己累了,要睡覺。 顧恒止無奈,摸摸她的頭髮,告辭離開。 阮阮站在窗邊,看著他發動車子離開。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無所顧忌地任性,像多年前那個小女孩兒一樣。因為她知道,哥哥不會責怪她,只會無條件寵愛她、包容她,為她憤怒地動手打人。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怪他,她氣的,是自己。明明委屈得要命,可見到傅西洲被打的時候,看見他嘴角的血跡,她還是很心疼,還想要衝上去保護他。 她是真的倦了,很累很累,裹著婚紗就蜷進被窩裡。 她閉上眼,卻怎麼都睡不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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