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知我意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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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除了愛你,我沒有別的願望 我不哭,並不是我不難過,為了跟你在一起,這條路我走得荊棘載途,可這是我心甘情願選擇的,我就會咬牙不悔地走到底。 關於她與他的婚禮,她曾想像過很多種情形,會不習慣穿裙子與高跟鞋,擔心會狼狽地摔倒,會緊張,會興奮得語無倫次,甚至想,自己前一晚肯定會失眠的,有黑眼圈怎麼辦呢?可種種情形,她絕沒想過會是眼前這般—— 此刻,她提著婚紗的裙擺,赤足奔跑在酒店的長廊上,焦急地推開一間又一間的房門。長長的走廊,柔軟的地毯,踩上去沒有一點兒足音,她匆忙的身影,在燈影下宛如一出默劇。她從第一間找到最後一間,又折回去,挨個房間再找一遍。 沒有,哪兒都沒有他的身影。 她站在新郎休息室裡,微微喘氣,額上已佈滿細密的汗珠,弄花了妝容。她垂著手,怔怔地望著正午時分灑進來的一室明媚陽光,滿眼的茫然。 這個時刻,她不應該在這裡的,她應該與他並肩站在證婚人面前,交換戒指,互相親吻,許下一生的誓言。 可是,多難以置信,多可笑,她的新郎,不見了。 而一個多小時之前,她還偷偷跑到這裡見過他的。她說她很緊張,他還溫聲安撫了她。 她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好好的一場婚禮,最後卻鬧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滿場賓客議論紛紛,酒席自然是散了,外公震怒。老爺子一生縱橫商場,最好面子,還從沒丟過這麼大的臉,又有高血壓,氣急攻心暈倒了,被送去了醫院。 她慢慢地蹲下身,抱緊手臂,明明陽光很好啊,她怎麼覺得這麼冷啊。 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阮阮……」風菱的聲音裡滿是心疼,她望著顧阮阮的右腳,「你的腳受傷了,先跟我去處理傷口,好嗎?」 阮阮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腳踝,腫得很高,帶了淤青。她生平第一次穿高跟鞋,適應了好久,才能自如走路,哪裡能駕馭得了一路飛奔。上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她踢掉礙事的鞋子繼續跑,竟也沒有感覺到痛。 阮阮搖了搖頭,轉身就往外走。 她還不死心。 風菱追過去,一把拽住她,雖有不忍但實在無法放任她的腳傷不管:「顧阮阮,你給我醒醒!傅西洲他逃婚了!他不在這裡,就算你把整個酒店翻過來,你也找不到他的!」 她已經上上下下把酒店所有的樓層都找遍了,二十幾層樓,連洗手間都沒放過。最後又跑回這一層。 阮阮望著風菱,像是沒聽到她在說什麼一樣,微微蹙眉,眸中全是茫然。 風菱放軟語氣:「聽話,我們先去醫務室。」她握緊阮阮的掌心,牽她離開。走了兩步,阮阮忽然蹲下身去。因為兩個人牽著手,風菱沒防備,一下子被阮阮扯得跌坐在地上,幸好走廊地毯柔軟。 「叮噹,你說,這是為什麼啊?」阮阮聲音低低的,自語般地問風菱。 風菱坐直身子,差點就脫口而出——還能為什麼啊?一個男人從婚禮上消失,無非就是不想娶你了。她在阮阮面前向來直話直說,但此刻,這句話卻哽在喉嚨裡,無法說出口。 「叮噹,他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對不對?」不等風菱回答,阮阮又開口道。也許,她壓根不需要她的回答。 有什麼事情會比這個時刻還重要?如果真有事,也可以說一聲的啊,不告而別,還把手機也關掉,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風菱望著好友,真想一耳光打醒她。在得知她決定跟傅西洲結婚時,風菱就對這樁突如其來的倉促婚姻並不看好,阮阮愛得太辛苦、太執著,而傅西洲,卻始終冷冷淡淡的。 風菱讓她好好考慮清楚,她還記得當時阮阮的回答,她說,叮噹,是你說的,想要什麼,就要盡全力去爭取。我這個人對生活沒什麼野心,也沒什麼大的夢想,從小到大,就沒有特別期待過什麼,因為深知,不奢望,就不會失望。可自從遇見他,我第一次有了奢望,想要和他在一起,成了我的心願。叮噹,他是我的心願啊。 他是我的心願。 風菱被這句話擊中,一腔說辭,通通無所遁形。隨之而來的,便是對阮阮的心疼,以及擔憂。她自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大三上學期,她為了院裡一場設計比賽,拼了命地努力,通宵達旦是常事。阮阮得知後罵她,她就對她說了這樣一通話。可是,那是物化的東西啊。有些事情,你盡全力也許會得到想要的結果,如金錢地位、考試中的好名次。可有些事情,就算你拼了命,也無法換來你心中所願,比如,感情。 阮阮雖然隨性,對什麼都不太在意、不太上心的樣子,可她並不是個草率的人,只是,她一碰到傅西洲,所有的理智就統統不見了。 風菱沒有再勸她。她是明白阮阮所說的那種渴望的,而對於一個從未主動爭取過什麼的人來說,那種渴望,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甚至會纏繞成一種執念。 在婚禮日期定下來的那個夜晚,阮阮抱著一整箱的啤酒去找她,在她租屋的天臺上,她的歡喜雀躍盡顯眉眼間,藏也藏不住。她打開一罐又一罐啤酒,拉著她開心地碰杯。在深夜裡,像個瘋子般,對著燈火闌珊的夜色大聲喊:「叮噹,叮噹,你知道的啊,他是我的心願啊!現在,我如願以償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好開心啊!」 她從未見她那樣快樂過。 可飄散在夜空裡的笑聲,還恍惚在眼前,歡喜未散去,傷害來得這樣快。 風菱扶起阮阮,哄小孩般的語氣:「不管他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須跟我去處理腳傷,乖。」 之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找人上,沒覺得痛,或許是腳腫得更厲害了點,她才走兩步,便覺鑽心的疼痛,忍不住「呲」了聲。 「能走嗎?」風菱問,又蹲下身:「我背你吧。」 阮阮搖搖頭:「沒關係,我能走。」 她看起來瘦,其實體重不輕,風菱還穿著高跟鞋呢,怎麼背得動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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