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要逆風去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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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感謝各位。」她向眾人鞠躬。 所有人先自一怔,而後嶽杉帶頭鼓掌,江湖把話筒還給主持人。她看到徐斯站在最角落的那處,坐在那只當日黏著她大腿皮膚的古董皮制沙發上,手裡舉著香檳杯朝她頷首。 她走到徐斯跟前,說:「上次我坐在這只沙發上,穿的是裙子,很失策。」 徐斯笑:「裙子很短,大腿貼著皮沙發?」 他太直白,讓江湖臉一紅,她坐下來,和他保持了起碼半臂的距離。 「有什麼好害羞的,來這裡吃飯的女士,大多數都會穿裙子。」 徐斯叫來waiter,為江湖拿了一杯雞尾酒,兩人碰杯,江湖抿一口壓了一壓心頭沒有來由的心浮氣躁。 她儘量保持隨和自然的笑容,用隨和自然的口吻說:「徐斯,你要是追求起女人,確實——很——」她尋找到一個非常俗氣的形容詞,「高段。」 徐斯還是笑,問:「大小姐還滿意嗎?」 「要是我說不滿意,那就是太挑剔了。」 「Yes,如果還要被挑剔,那一定不是我的問題。」 江湖很想把手裡那杯喝了剩一半的雞尾酒潑過去。 她沒有化妝,眉眼輪廓都很淡,鼻樑上還有隱約的雀斑,但神態生動。她一開心就會有不自覺的俏皮,臉上也像鍍了層光輝,還是很能夠吸引人專注去看的。 他想起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素顏,她在他的身體底下,臉上的本來就淡薄的脂粉被眼淚沖刷的一塌糊塗,在枕頭上一輾轉,全部擦乾淨,月光底下,就是一張素淨的面孔。 他親上去,已經沒有脂粉的味道,只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青草的香。 後來,她因為他的衝擊而臉頰泛紅,身上沁出細汗,低微的呻吟就能催動他的□。他當時離她這麼近,就在她的身體內,她的深處是這麼溫暖,她的氣息是這麼馨甜。 徐斯知道此刻不應該想到其時其景,他們甚至還隔著半臂的距離,她的恤衫仔褲把她包裹得一點遐想也不留給旁人。 他別轉過頭,不去看她。 江湖不知道徐斯在這片刻心內轉了多少念頭,單只因他突然的冷場而尷尬,她找話題來說:「我才知道爸爸為什麼這麼拼命工作,原來工作帶來的快樂難以用語言來表達。」 徐斯突然悶聲不響拉過她的手,阻止了她繼續講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 她不知道他會幹什麼,這時候燈光就全暗了,只留一束照著主持人站在舞臺中央唱起一支深情款款的老情歌。江湖側耳傾聽了一陣,才辨別出是張國榮的《儂本多情》。 他唱:情愛就好像一串夢,夢醒了一切亦空。 徐斯的唇印在了她的手指上,微微的暖熱的觸感,江湖心中跟著微微地一蕩。 他呢喃:「One Woman』s Live Journey.」 江湖便不能縮回自己的手。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她喚他:「徐斯。」 江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徐斯接著就擁抱住了她。 他的體溫透過他的襯衣傳遞到她的身上,他的心跳她亦感受的到。江湖猶豫了片刻,緩緩地伸出了雙手,抱牢了徐斯的腰,又緩緩地把頭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這是一場夢,如果夢醒了一切都落空,那她也應有這個權利,乘機在這個夢裡,好好休息。 江湖閉了閉眼睛,身體在軟化,心也在軟化,最艱難的時刻應該是過去了。 她自嘲地想,全賴這個男人,自己的今日確賴這個男人的扶持。所謂的獨立也是妥協,終究沒有辦法真正獨掌天地。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想法讓她的肩膀又開始僵硬起來,徐斯的雙臂加了點力氣,他在她的耳邊說:「大小姐,是不是讓你喝點酒,你才能專心和我談情說愛?」 江湖方又放軟身體,順勢傾倒在這個男人的懷抱裡,在這半迷蒙半繚亂的間刻,無人注意的光景,還是任由自己沉迷這一刻吧!。 她的猶移和軟弱只在瞬間,但徐斯仍是敏銳地感受到了,她總是用一萬分的敏感強自支撐應對萬事,怎麼就會這麼倔強?。 他不禁疼自心內深處來,複又在她的發上吻了吻,說:「小蝴蝶,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她微笑著喃喃:「誰說不是呢?」 一定要好好睡一覺,說不定能夠夢到父親,她就可以同父親說,自己已在風浪中找回位置,而後乘風破浪,勇往直前。而且——也許真的找到了一個可信而可賴的夥伴?。 這是一個還算不錯的開始,江湖是相信自己一步步能夠走下去的。 她還是忍不住去探了探海瀾。 也正是巧,有護士用輪椅把海瀾推出來,江湖一路跟了過去,原來是護士送海瀾到化驗室做什麼檢查,化驗室外還有一兩個重症病人需排隊,海瀾排在末尾。。 在護士走開時,江湖不禁走前兩步,海瀾正巧轉頭。 人已經是憔悴得不成形了,但眉眼的溫婉一如當初。她望見了江湖,微笑頷首,好像只是向一個陌生人打招呼。。 她完完全全地不認得自己了? 這時,海瀾開口講:「小姐,麻煩你讓一讓。」 江湖站著沒動,海瀾又喚了一聲:「那位小姐,後面有人要過來。」 江湖方恍然回神,原來身後有坐輪椅的病人要借路。。 她半回過身,很窘,說:「真不好意思。」 病人同海瀾一同對她說:「沒關係。」那位病人似同海瀾相熟,問海瀾:「今天又看到你的學生來看你,沒有想到大明星這麼念舊。」 江湖知道她們談論的是誰,又聽到海瀾講:「小齊是個很有心的女孩。」 隊伍很快就輪到了海瀾,她被護士推了進去,門闔上時,江湖忽逃也似地速速離去。 時時刻刻心心念念記牢的一切,在別人的世界裡,也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她帶去的傷痛和不堪,是可以被統統遺忘的,她是無足輕重的,卻經常貿然地自以為是地打攪別人的人生。 有電話進來,打攪到她,是徐斯,問她:「今天忙不忙?晚上一起吃飯?」 江湖把驟然侵襲的失落稍一整理,她現在已經習慣和徐斯約會,所以用一個算愉悅的聲音答他:「今天又去哪一家餐館?」 徐斯的聲音也很愉悅,說:「在哪兒呢?我來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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