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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這是逼得哥們兒不得不答應赴約。他又電召另兩位發小,結果都稱忙推辭了。最後到了飯店的酒席上,徐斯不住抱怨,「一個個一結婚都成家庭婦男了,喝個酒都這麼不痛快。」

  友人莫北一貫的好脾氣,不同他多計較。兩人邊吃邊聊,氣氛愜意。

  莫北說起妻子莫向晚剛出月子,預備重新找工作。

  徐斯隱約記得莫北的太太莫向晚曾與齊思甜在同一間傳媒公司任職,擔當的是藝人管理的工作,行內很有些名頭,後來辭職在家待產。

  他不知怎的又想起一樁事,十分巧合的是,江湖應該也曾在這間公司任職,年初日本那場晚宴就是他們公司承辦。

  於是他對這個話題留意了一下,還隨口熱心一句,「我也幫你太太留意留意好的工作機會,最好朝九晚四,早早回家對不對?」

  莫北看出徐斯戲謔的表情,笑笑同他幹了一杯。兩人海闊天空聊了不少閒話,只是過一陣,隔壁包間內舉杯把盞的聲音過於響了一點點,打攪到這邊的氣氛。

  那邊似乎是在劃拳,呼呼喝喝的,忽而又開始唱歌,唱的是五音不全的老歌,徐斯這裡聽到那邊扯了兩句,什麼「在我生命裡的每一分鐘,和親愛的朋友熱情相擁——」

  徐斯把服務生叫進來,「去隔壁提醒一下,克制克制。」

  服務生依言去了,那頭清靜了一會兒,可過了一會兒又鬧了起來,碰杯聲響不斷,連莫北都皺眉了。

  服務生不好意思地解釋:「這是間大包房,用隔斷成兩間的,所以隔音效果差,真對不住。」

  徐斯也就只能隨他們去了。

  只是如他意料中的,他中間上廁所,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見了江湖。

  她就靠著包房外的牆根站著,緊緊閉著眼睛,有一身的寂寥。

  徐斯是走到她的跟前,才發現自己走了過來,而他和莫北的包房被他路過了。

  江湖的臉蛋紅撲撲的,胸口起伏,周身一定很燙。

  這個模樣的她,他見過一回,後來發生了什麼,他此刻不能夠去仔細回味。

  也許是感覺到了面前站著人,終於,江湖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瞳先是渙散的,迷惘的,而後慢慢回過神來,聚焦到他身上,就如變臉一般,她的眼神立刻就冷了。她還扯了一個同樣冷冷的笑容,抬頭迎向他,說:「嗨,我怎麼這麼倒楣,上哪兒都能碰見你?」

  她有滿身的酒氣,外加略帶厭惡的口氣,讓徐斯很不舒服。

  徐斯先自皺皺眉頭,她喝得如此醉醺醺,那當然不應計較,便笑了一笑,「公共場所,隨便遇到,在所難免。」

  江湖也勾了勾嘴唇,竟然也笑了笑,露出她的小虎牙,格外可愛,加上她紅撲撲的小臉蛋,好像擺在水果攤前頭最誘人的紅富士,一口下去,一定脆生生,但不巧也可能崩了牙。

  她說:「徐斯——你——你好得意啊!」

  她明明是醉態可掬地講出這句話,讓徐斯卻有被崩了牙的憤懣,他本能就往後退了一步。

  江湖往前進了一步,伸出手來。徐斯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她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幾下,身體也跟著搖晃了兩下。

  徐斯略一遲疑,想,他該不該再抓住她的手?但就上一次抓住她的手的後果來看,那並不是什麼好果子。

  這時有一間包房的門打開了,有人走出來喚了一聲「江湖」,然後看到了徐斯,便沒有近前。他後面喚的一聲是「徐董」

  很巧,出來的這位是任冰,而他的包房就在徐斯的包房隔壁。

  徐斯或在意料之中,正想打個招呼,可還未轉身,衣襟一下被身前的搖搖晃晃的醉鬼捉住了。小醉鬼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將腰一躬,就對著他「哇」一聲嘔吐出來。

  任冰大吃一驚,待上前來,只見徐斯的名牌襯衣、西褲、皮鞋無一倖免,都沾上了又酸又臭的嘔吐物。而他的臉,因這猝不及防的意外瞬間扭曲得發了青。他頭一個反應就是伸手要掰開江湖揪住他領子的手,可江湖不知怎的就是死死揪住不肯放,讓一貫儀態翩翩的他低吼起來,「媽的,你給我鬆手,鬆手,聽到沒有?」

  這番一鬧,兩間包房內的其他人等都驚動了,紛紛趕了出來。

  任冰的這間包房內的人士,徐斯大多都面熟,均是紅旗的高層,什麼財務總監、財務經理、採購總監、HR總監等等,加上一個任冰,看來江湖是請這群紅旗元老吃散夥飯。

  元老們一見江湖失態,也失了色,財務經理岳杉慌忙趕過來,同任冰一起七手八腳把江湖從徐斯身上拉開了。

  而徐斯一身的狼狽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他抿住唇,額頭青筋暴跳,雙眼狠狠盯住伏在嶽杉肩頭似乎已然醉過去的江湖。

  那邊的長輩立刻過來為江湖向徐斯道歉,服務生七手八腳趕來打掃現場,莫北過來拉了一拉徐斯,講:「我剛才讓這邊店長去隔壁百貨大樓買襯衫了,你先進包房清理清理。」

  徐斯恨恨瞥江湖一眼,她已經被嶽杉扶進了他們那邊的包房,整個人軟軟的,無知無覺,讓他更覺可恨。

  徐斯在包房內的衛生間簡單清洗了一番,換下髒臭的衣衫,此間的經理也將買好的上衣下褲送了來,尺寸正好,只能慶倖今日同來的是發小。

  等徐斯整理乾淨走出衛生間,任冰已經等在他的包房內,是有話要講的樣子。莫北見狀便先告辭了。

  任冰叫了一壺茶,給他斟了一杯,問:「徐先生,你沒事吧?」

  徐斯只覺得身上還留著嘔吐物的髒臭味道,一想起來自己也要作嘔。他冷冷地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任冰道:「江湖喝多了點兒,今天都是看她長大的叔伯阿姨、大哥大姐,難免放肆了。」

  徐斯冷著面孔問:「以前江旗勝也放任她喝得這麼沒輕沒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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