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過境 | 上頁 下頁
二八


  她多想對前面的小姑娘也對曾經的自己說,不要怨念,能跟媽媽像朋友般一起逛街吃飯,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而這件看起來很稀鬆平常的事情,現在對她來說,卻是夢寐以求的希祈。

  禮拜三,下了一整天的雨。

  下班時,雨勢更大了,豆大的雨點如冰粒子一般砸下來,天陰得像世界末日。南風站在屋簷下猶豫了片刻,還是撐著傘走進了雨中。她站在路邊打車,來往的計程車都有人,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濺起一地的水窪。很快,她的衣服與包包,就被雨水濺濕了一片。

  長長的喇叭聲響起的同時,一輛車停在她身邊,南風想走開,已來不及了。車窗降下,傅希境側目望過來:「上車。」

  南風說:「不用了,我等人。」

  她的謊言太蹩腳,傅希境臉一沉:「你死心吧,這種鬼天氣,這裡是打不到計程車的。」

  「真不用了。」說著她往前走,她的雨傘太秀氣,在暴雨中幾乎快被壓彎,大衣與包包已濕了一大片。

  傅希境氣極,她真把他當瘟神了是嗎?寧肯被暴雨淋,也不願意跟他共處一室。他打開車門,沖進雨中,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命令道:「上車!」

  「傅總,請放開我!」南風低吼,這可是在公司門口,他可以無所顧忌,她還要混下去呢!

  他不理,奪過她的雨傘,撐在兩人頭頂,雨傘實在太小,他一把攬過她,緊緊摟在懷裡,快步朝車邊走。

  他的衣服被雨淋濕,頭髮上還滴著水,兩個人靠得太近,那雨水濺落到她臉上,涼涼的。她放棄了反抗,在心底歎口氣,隨他上了車。

  他抽了幾張紙遞給她,而後才擦拭自己的臉與頭髮。他將外套脫掉,把暖氣調高,問她:「去哪兒?「

  「麗莎餐廳。」

  他微怔,看了她一眼,然後發動引擎。

  南風目不斜視,望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白茫茫一片,雨水如注。

  車內一室的沉默。

  這是自蓮城那晚之後,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

  那晚,她從他公寓跑出去,在江邊發了很久的呆,亂糟糟的心思被寒風吹醒。離開時才猛然發覺,包落在了他的公寓裡。錢包手機統統在包裡。那一刻,她真想一頭紮進寒冷的江水裡。在這個並不陌生的城市,寒冷的夜晚,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她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公寓。

  他打開門,見是她,眼眸一亮,她卻冷冷地扼殺了他燃起的小火苗,她站在門外,說:「我是來拿包的。」

  那簇火苗瞬間黯淡,他轉身,將她的包拿出來,他穿上了外套,手中還抓著車鑰匙。

  「我送你去酒店。」

  她站在原地,拒絕得很堅決:「不用。」

  他蹙眉:「聽話。」

  「你不擔心酒後駕車,我還怕麻煩。」

  「你開去,回來我找代理司機。」

  「不要搞得這麼麻煩。」她別了別頭,低聲裡幾乎帶著祈求:「傅希境,我很累。你讓我鬆口氣,好不好?」

  怒氣在那一刻被挑起,是她在他的世界裡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她打亂了他的生活,讓他變得不像他自己。她卻說他讓她很累?

  「季南風,我說過,我們沒完!」說完,他轉身進屋,狠狠甩上門。

  第二天,她接到他的電話,說出差結束,就把電話給掛了。她反正已經習慣他的喜怒無常,退了房,獨自回了海城。後來再在公司見面,彼此都是公事公辦的模樣。她清楚他的性格,說得出做得到,他不會放過她,可這樣無望的糾纏,真的令她痛苦無比。

  因為太清楚他們之間沒有結果,愈靠近,愈心傷。相見不如不見。

  「麗莎」是海城最有名的泰國餐廳,口味正宗地道,雖然消費高,但依舊人氣爆棚。南風以前跟著汪吉談業務,來過一次,一直對這裡的菜念念不忘,但哪捨得來吃。

  車子剛抵達餐廳外,隔著雨霧,遠遠看見謝飛飛在前面泊車,南風對傅希境說:「我就在這裡下吧。」

  傅希境卻將車直接開過去,停在了謝飛飛的車後面,然後撐傘過來為她開車門。

  南風望了眼正站在門廊下看樣子是在等她的謝飛飛,哀歎一聲,下車。

  果然,謝飛飛驚呼聲比她的人先到:「南風!」

  南風微微側目對傅希境說:「傅總,謝謝你送我。慢走。」

  傅希境望了眼正朝他們走過來的謝飛飛,像是沒聽到,撐著傘,與她並肩走到門廊下。

  謝飛飛多火眼金睛啊,在朝他們挪過來時,已隔空迅速將傅希境上下打量了個遍,雖然雨傘遮了一半的面容,可那身段與氣勢可是遮擋不住的。等到傅希境收了傘,面孔露出來,謝飛飛在心底喝了聲彩,好英俊的男人!但是,她忍不住瑟縮了下,這男人,太冷了,氣勢也太強。

  「南風,不介紹一下?」謝飛飛朝南風眨眨眼。

  南風無奈,淡淡地說:「我上司。」

  無名無姓,也不介紹謝飛飛,完全沒有誠意。傅希境不悅,但表面不動聲色,朝謝飛飛伸出手:「你好,我是傅希境。」

  謝飛飛伸出的手頓了頓,差點兒驚呼,你就是傅希境?建築界與地產行業本就相通,她自然聽說過傅希境,只是他這個人,極為低調,甚少有照片出現在財經報刊雜誌。所以一直都只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後來得知南風在他手底下做事,八卦地打聽過他,但南風總說,就那樣唄,不就是個人。然後就轉移了話題。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對南風,絕對不止是上司對下屬那種關係,你見過哪個上司為助理撐傘的?更何況還是他這種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人。

  「你好,謝飛飛。」她還是有點愣愣的。

  「飛飛,我們該進去了。」南風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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