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南風過境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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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傷心,這麼久不見,你就這麼跟哥哥打招呼的呀。」顧恒止故作傷心,放開抓住她的手臂,可依舊攔在她面前,她往左,他也左,她右,他跟著往右。 南風忍無可忍,怒喝道:「我不認識你,讓開!」 顧恒止真的傷心了:「小不點,你也太沒良心了吧,我們好歹也認識好多年了。更何況,就因為你被禾一的人灌多了點酒,阿境跟我這些日子可沒少費心思。你看你看,」他將臉湊過去,指著自己的眼角:「黑眼圈都熬出了幾圈!」 南風先前一直告誡自己,別多想,別太抬舉你自己,你很清楚商場上的傅希境是個多冷酷無情的人,禾一與經緯被他收購,也許只是巧合,與你無關。可此刻,那個掩藏在她心底她不願意去相信的真相被顧恒止雲淡風輕地說出來,她像是被重物狠狠敲了下,有片刻的昏眩,然後熊熊怒火從心底升起,愈加激烈。 「滾開!」說著抬腳就踢他,這一刻她感激死了謝飛飛送來的尖跟鞋,簡直是利器。 顧恒止「啊」一聲,彎腰抱著腳直哼哼:「好痛!你也忒狠了吧!果然最毒婦人心啊!」真痛啊,南風踢在他腿骨上,用了狠勁,痛得他呲牙咧嘴,哪還有心思去給傅希境逮人。 南風見機開溜。 傅希境正好從宴會廳裡脫身而出,看見顧恒止抱著腿靠著牆壁揉著,見了他,低吼:「我靠傅情聖,你自個兒爛攤子自個兒收拾去,老子得去驗傷!」他踮著腳走了幾步,又惡狠狠地回頭:「醫藥費你報銷!」 傅希境理都沒理他,朝南風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 出了酒店大廳,一股冷風撲面吹來,南風打了個哆嗦,才發覺自己忘記拿外套。她抱著雙臂,疾步往前走。老天像是跟她作對似的,沒走幾步,高跟鞋磕在小石子上,一個趔趄,身體一歪,人倒在了地上,疼痛自右腳傳來。她坐在地上,將鞋子脫下來,撒氣般地狠狠扔出老遠,鞋子在空中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落進了不遠處的噴水池。 她咬牙,命令自己:不准哭! 起身,活動了下右腳,還好,崴得不是很嚴重,可以自如走路。只是,水泥地上陣陣涼意襲來,她忍不住又打了個顫。望著噴水池方向,南風後悔不已。 「你活該呀!」她自言自語。 忽然,身上一暖,一件外套落在她身上,她身體僵住,卻沒有被驚嚇到,不用回頭,她也知道站在自己身邊微微喘氣的人是誰。 她試圖將衣服抖掉,傅希境卻按住她肩膀:「你知道現在幾度?不要命了嗎!」 「關你屁事啊!!!」她狠狠揮開他的手,轉身,怒吼。 她竭力讓自己冷靜再冷靜,不要搭理他,把他當做陌生人一樣轉身走開,可面對他自如平淡的語氣,她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漲,忍無可忍。因為冷,因為憤怒,南風的語調帶著些微顫音,嘴角也在發抖,臉色蒼白。 傅希境這才注意到她竟然赤著腳,蹙眉:「你真是太不愛惜自己了。」說著,將南風打橫抱起,知道她勢必會反抗,他將她箍得緊緊的,快步朝停車場走。 南風奮力掙扎,男女力氣懸殊雖大,但憤怒令她爆發無窮大力氣,右手終於掙脫出來,她像個潑婦那樣掄起手中的手包,狠狠敲在傅希境頭上臉上,他吃痛,卻不吭聲,也不放開她。 南風怒吼:「傅希境你他媽混蛋!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從來不管別人願意不願意,從來不管別人死活!你冷血無情!你跟幾年前一模一樣!」 傅希境的腳步忽然停下來,抱著她的手臂慢慢鬆開。南風終於得到自由,卻在她跑開之前又被他拽住手臂。 「跟幾年前一模一樣?」傅希境將她拉得離他很近很近,眼神銳利,牢牢鎖住她的視線,不給她回避的機會。「季南風,你終於肯承認你就是趙西貝了麼?」 腦袋「嗡」一聲響。 憤怒令人失去理智,這句話簡直是真理。南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聽錯……」她下意識抵賴,被傅希境打斷:「我還沒聾!」 她還想繼續找藉口搪塞,忽然間疲憊感陣陣襲來,累,真累呀,她不是天生的演員,自認演技不夠好,每一次都假裝得太吃力。 她抬頭,直直望向他的目光,強迫自己將語調放得平靜:「傅希境,就算我是趙西貝又怎樣?你還不明白嗎,事實是,我不想見到你,非常不想。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已經全部忘掉了。所以,不要再糾纏我了,行嗎?」 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怒意上湧,越來越強烈,他的聲音比這十二月的夜色更冷:「都過去了?季南風,我告訴你,一切都只是開始!」她平靜的神色與淡定的語氣深深地刺痛了他,那些在他心中美好的從來不曾遠去的記憶在她心裡,竟然只是一段不想被提及的過去式。 還有什麼比時移事往更悲涼?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因為冷,更因為他寒冷的語氣與面孔。 傅希境斂了斂怒氣,轉身將車門打開,將她強推進副駕駛,他上車,將車載空調打開。 南風沒有再反抗,她知道自己逃不開,索性乖乖地坐著。車內漸漸暖和的溫度令她僵硬的身體得到些微放鬆,隨即便是濃濃疲憊感襲來,她靠著椅背,眼睛直視前方,靜靜等待傅希境發問。 到了這個時候,她知道避無可避,也不打算再逃避。 她欠他一個解釋。 「為什麼?」簡短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疑問,壓在他心底五年了。 南風知道他言下之意,可她卻說:「你問哪一點?」 「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換了名字?為什麼……離開我?」他偏頭望著她,聲音啞啞的,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她還是沒有回頭看他,車內沒有開燈,只有停車場的路燈從擋風玻璃照進來,隱隱綽綽的,他看見她似乎牽了牽嘴角,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因為不想再在一起。」 平靜淡定的七個字,吐納間多麼輕鬆,就像在說今晚吃什麼一般,將傅希境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被挑起,他一把拽過她身體,另一隻手捏著她下巴逼迫她面對著他。「你當我三歲孩子,很好糊弄,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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