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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王燦嘗了一口,「這酒好像比前幾種酒要甜一些,很好喝,很……,」她詞窮了,索性一口將剩下的酒喝完,「——呃,高先生你看,我當不了品酒師,只有這感覺」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快步走過來,「高總,到您和西班牙酒莊代表上臺抽獎的環節了。」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待會兒帶你去參觀這裡的地下酒窖。」他站起來,吩咐那個工作人員.「去給王小姐再端一杯美樂幹紅葡萄酒過來。」

  王燦知道,身為客人,捧場與禮貌的做法應該是也站起來,走到小舞臺那邊看高翔上去致辭、抽獎,並跟大家一塊兒鼓掌。可是她此時完全打不起精神再去應酬了,窩在沙發裡一動不動,那個工作人員倒是很快給她又端來一杯葡萄酒。

  舞臺那邊司儀談笑風生,高翔只是簡單歡迎了大家撥冗光臨盛會,然後是一個外國人講西班牙語,翻譯是個嗓音尖細的男人,似乎講了不少與葡萄酒有關的掌故與笑話,來賓鼓掌互動,十分熱鬧。

  只是那份熱鬧與這邊只有王燦一人獨坐的角落形成反差。她覺得人聲喧嘩隔開了一點兒距離,退後成為遙遠的背景。她的身體有一點兒輕飄飄的,仿佛部分失重,腦袋卻好像被突然清空,不怎麼記得起來剛才的傷感是為了什麼。

  何以解憂——她笑了,原來酒還真具有讓人忘憂的作用。她端起酒杯再喝一口,想到那個接吻的比喻,不禁讓酒停留在嘴裡不咽下去,細細品味之下,有一點兒甜,有一點兒酸,又帶有辛辣的刺激感,多層次的複雜味道充盈著、混合著,流動而不可捉摸。

  她一下記起了與陳向遠的那些熱吻,唇舌交繞纏綿,密密掃過她口腔每一個角落。她以為那樣已經是親密到了極致,然而,那樣的親密卻似乎脆弱得經不起一點兒現實問題的衝擊。

  所有傷心的情緒一下又殺了回來,王燦咽下這口酒,只覺得胸口的酸澀感越來越厲害,再也無法抑制下去。她正想著如果不跟主人打招呼便悄悄溜走算不算沒禮貌,手機突然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陳向遠打來的。

  「小燦,不好意思,我和明宇正在吃飯談點兒事情,才看到你發來的短信。有什麼事嗎?」

  陳向遠的聲音跟平時一樣溫和,然而王燦內心起伏,面對他這種不知是不是  可以保持的波瀾不驚,一時有無名的火氣升了上來,她努力抑制,簡單地說:「什麼事也沒有。」便掛了電話。

  王燦狠狠地咬著嘴唇忍住眼淚,將手機扔回包裡,剛站起身,這時舞臺那邊重新開始表演,高翔朝她這邊走來,手裡端著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她,「喝一杯這種五年份香檳,是西班牙酒莊代表個人的珍藏品,他特意為這次活動帶過來的。」

  「我又不懂酒,胡亂喝了好幾種也沒喝出名堂來,估計再喝就是暴遣天物,對不起他的珍藏了。」

  「酒只要喝得盡興就算值得。」

  她不好再推卻,只得接過來,與高翔的杯子輕輕一碰,仰頭一口便喝了下去,放下酒杯,「高先生,我正要跟你告辭,不好意思,我想先走一步。」

  高翔有一點兒意外,「時間還早,待會兒還有很多節目。」

  一個晚上喝下去的酒此刻在王燦胃裡同時作怪起來,她偏過頭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狂奔而出的眼淚,可是聲音已經控制不住地有些哽咽起來, 「對不起,我…大概喝多了,真抱歉。」

  她猛然打住,轉身便走,一下撞在沙發角上,差點兒跌倒,高翔敏捷地伸手扶住了她,「沒關係。王燦,你這個樣子出去坐車不大好,先去後面我的辦公室休息一下。」

  哭出來後,王燦的酒意一下醒了大半,靠在高翔辦公室的沙發上,又是羞慚,又是窘迫,拿紙巾捂住臉不吭聲,然而高翔卻顯得十分平靜,仿佛見慣了這種情景,根本不探問什麼。

  「洗手間在那邊,裡面有乾淨毛巾,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先出去招呼客人,待會兒送你回家。」

  他出去,帶上了門,王燦呆坐了一會兒,懊惱地抬起頭,想想今天這個醜出得真不算小,居然在~個不算熟識的男人面前如此失態。

  她進了洗手間,對著鏡子一看,暗自慶倖出門前偷懶沒有塗睫毛膏,不至於哭到滿面黑色眼淚縱橫的驚悚地步。可是臉上的妝已經花了,她洗了臉,也無心再去補妝,當然更不願意在這裡待下去等高翔回來。她四下看看,寫了張致歉的便條放在高翔辦公桌上,帶上辦公室門走了出來。

  酒吧裡熱鬧依舊,然而她穿過人叢,悄悄出來後才發現,門口根本沒有像其 他夜店那樣聽著候客的計程車。保安告訴她:「大概到了十一點以後,會有計程車聚集過來等客人散場,現在這個時間還太早,只能走到那邊,拐到大路上攔計程車。」

  她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這條路不算短,步行大概得一刻鐘左右,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朝保安指的方向走去,此刻路上只是偶爾有車子從她身邊駛過,沒什麼行人,路燈昏黃,風吹得樹影搖曳,安靜得近乎異樣,只聽得到她的高跟鞋敲擊路面發出小而清脆的聲音。

  她身上有點兒冷,心裡更有點兒發毛,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向前走著,忽然背後有雪亮的車燈掃過來,她向路邊靠一點兒,那輛車卻一下趕上來停在了她的身邊,高翔從車上下來,拉開副駕車門示意她上車。

  「真的不麻煩你了,高先生。」她勉強笑著說,「你還是回去招呼客人,我去搭計程車很方便。」

  高翔輕輕地拖住她的手肘,她身不由己地踏上踏板坐了進去,「剩下的節目不過是讓客人喝得盡興,派對大概會一直開到午夜,我送你回去再過來是一樣的。」

  吉普車很快平穩地駛上了大路,王燦將家裡的地址告訴了高翔,「不好意思,高先生,今天晚上喝多了,真夠出醜的。」

  「你沒見識過真正醉酒失態的人是什麼樣子。」高翔笑著搖搖頭,「胡言亂語、嘔吐、話癆、打架、借酒裝瘋……酒吧裡差不多天天都有喝過量的客人。相信我,你這樣已經算相當正常了。」

  王燦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高翔的輕鬆態度多少安慰了她,「真喝到爛醉的程度也就算了,可怕的就是那種又想控制住自已又控制不住的感覺。反正我以後再也不喝多了。」

  「這可太有違我辦派對推廣葡萄酒的初衷了。」高翔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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