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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上官藍仔細地看著手頭上的資料,連藥都開上了,看來病得不輕。

  上官林勇回憶醫生說的,其實她比常人更容易受到傷害,卻又不容易釋懷;比常人更努力付出,卻從未感到滿足。當矛盾激化,長期的壓抑結果最終導致了心理和生理上的病變。

  上官紫笑了笑,對大姐說道:"過不下去就別湊合,我的意見是這樣。對不起,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這個家,暫時是上官紅說了算,所以自己說什麼並不重要。這裡的空氣讓人窒息,不如早走省得惹麻煩上身,自己的事情都顧不了,懶得理睬他們。

  上官藍翻了翻病歷,同情地說道:"其實我看要不要她先治療一段時間?"

  上官紅聽出了上官藍的假意圖,"離什麼婚!我看你這是在找藉口,林勇你是不是在外頭有女朋友了?"

  一聽這個,李珠潤的眼淚掉下來,"其實外頭有人也沒關係,我不看見就可以了。"

  她明明在自己面前是魔鬼樣,偏裝作天使態惹人同情。當時結婚的時候應該睜開眼睛看清楚,誰又能料到以後的樣子。

  上官紅站起來,家長的口氣立即凸現,"不准離,我說了算。"

  上官林勇求助似的看著上官藍,她要是能說一句話也好。

  "為什麼不准離?這是人家的自由!不好意思,我也有事,今天的會我恐怕要缺席了。"上官藍看不過眼了,她得抓緊時間去做個頭髮,曹柄林約了自己見面,在這耗什麼工夫。

  "她是個神經病。"上官林勇看上官藍跟三姐上官紫一同出去。

  屋子裡只剩三人。

  "我們是大家族,不能隨便離婚,你再考慮看看。珠潤生病了就去看病,你不生病嗎?用最好的藥,這是我的意見,希望你慎重考慮。"上官紅最近有點發福,歎了一口氣,藍色披肩拿在手裡,車鑰匙在手裡捏了捏,"我也走了,今天就到這裡。"

  上官林勇在三個姐姐出去以後,把那疊病歷撕了個粉碎摔在李珠潤頭上,像結婚時撒的亮閃閃的金箔,飛揚的姿勢一模一樣。

  他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是可悲地被擺佈,大吼一聲:"你怎麼不去死!"聲嘶力竭。因為太壓抑,氣就發出來了。

  如他所願,淩晨的時候,上官林勇從外面回來,李珠潤死了。光頭跪著靠在牆角,膝蓋骨被挖了出來,兩條腿的中間很鮮豔。

  她大約是疼死的。

  一切來得突然。有時候這些可怕的事情甚至有點像小說,上官林勇呆呆地拿起電話打給上官紅--即使喝醉了他也能知道第一個電話打給誰。

  "不是我殺的。"上官林勇抖抖的在電話裡說。

  李珠潤的眼睛看著他,卻再也不眨一下。

  郭微躺在床上,瘦了許多。她多希望展歡顏沒有報警,哀哀地躺著。展歡顏沒有了工作,拿著溫度計甩了甩,放郭微胳肢窩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什麼了,不會很燙。你睡會,我出去買些碟來看。"展歡顏關好門。天氣還好,肚子咕嚕咕嚕叫。要不要叫某人出來吃飯,然後打包給郭微吃?

  天橋上,她精心地選碟,大聲降價,"八塊?你打劫啊這麼貴。"

  "那七塊?"

  "五塊!"展歡顏斬釘截鐵地說道,一邊拿出手機打上官林勇電話。

  他在錄口供,看了看電話,沒接。

  "哦,沒接,在陪老婆。"展歡顏自言自語。唉,挑碟吧。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城管來啦",瞬間的工夫,天橋上賣竊聽器的、賣沙發布的、賣魔豆的、賣烤紅薯的、賣手機套的都開始跑路。賣碟的把桌布一卷,顧不上這客人,趕緊跑,漏了一些出來也不管。展歡顏心中大喜悅,蹲在地上揀。

  不是城管,是打架。幾個男人在追一個男人。

  墨一其實當時正在逛商場。他並不喜歡逛街,那是女人幹的事情。但上司蔣甯說沒T恤穿了,讓他去買,牌子是指定的LACOSTE。墨一頭都逛暈了,也忘記問什麼顏色,只得一個顏色買一件。剛走出商場,幾個人上來就砍。刀是剁西瓜的那種,一刀見血,兩刀見肉,三刀見骨。因為沒有防備,手臂上挨了幾刀,白色T恤變成紅色。他拼命地往外跑,不知道得罪了誰,但這樣的生活似乎已經習慣,隨時準備找死。

  天橋上人多,所以他往上面跑。誤傷了幾個路人,墨一還是風一樣地跑。展歡顏覺得很危險,在天橋欄杆上瑟瑟發抖。那個男人,會不會被砍死?不知道,跟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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