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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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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於是笑道:「我哪裡有什麼正事,不過偶爾親友往來,他們總嫌自家廚子吃得膩歪了,所以借外頭的大司務去,算是換個口味罷了。」 二掌櫃便順著她的話,又說了許多的恭維話。秦桑一邊與他說閒話,一邊留意潘健遲,果然他非常注意樓上的動靜。 秦桑在心裡想,他難道還沒有打消那個刺殺慕容灃的念頭?只是慕容灃此番前來,中外皆知,如果有所閃失,這個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 慕容宸只此一子,寄予眾望,到時候輕啟戰事,禍延江左,生靈塗炭,可都在這一線之間。自己可要想個什麼法子,阻他一阻。只是阻止他行事容易,又要讓易連愷瞧不出任何破綻,那可有點頗躊躇。 她心裡這樣琢磨著,只聽樓上易連愷的聲音在喚人,於是潘健遲首先了一聲,帶著人就上樓去了。 秦桑不過略站了一會兒,只見易連愷已經帶著人下樓來。 見她立在當地,易連愷說:「這樓底下寒浸浸的,怎麼連大衣都不穿?」 早就有人把她的大衣遞上來,於是易連愷親自替她穿上了。 副官開銷了帳單,另外又賞了櫃上幾塊錢的小帳,那二掌櫃自然很殷勤地一直將他們送出去,看著他們上了汽車,還在那裡鞠躬。 這個時候是午夜時分,城中道路靜悄悄的,只有車燈照著雪花,無聲無息地落著。秦桑神思困倦,車內又暖,幾乎快要盹著了。 易連愷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襟,原是想替她扣上扣子,不妨她倒是醒過來,睜開眼睛開著他。 易連愷見她醒來,於是輕聲對她道:「都快要到年下了,昌鄴那邊的宅子空了這小半年,我在想著要打發人過去看看才好。」 秦桑聽了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看了看開車的司機,才說道:「要不我打發朱媽回去瞧瞧。」 易連愷遲疑了一會兒,說道:「過幾日再說吧。」 話是這樣說,但易連愷公務極多,第二天一早就出城去了。 秦桑起床後想起他那句話,確實約琢磨越覺得有些不對。這日慕容灃卻提出一返回承州了,所以由江近義設宴踐行,一連熱鬧了兩日,才由撫州,由承撫鐵路掛專列返回。 時報對於慕容灃這一次行程,大抵都覺得是徒勞往返,一事無成。 只有秦桑心裡明白,慕容灃與易連愷獨自密談,不定達成了什麼協定。 慕容灃一走,秦桑卻無形中松了口氣,因為潘健遲無法再對慕容灃下手,無論如何這一場事端是已經避過去了。 易連愷原本指派了潘健遲跟隨她,但自從上次「重傷」之後,潘健遲就一直不大露面,衛士們都說潘副官在養傷。 秦桑知道他傷勢不重,這樣回避起來,只怕是易連愷有秘密的差事交給他去辦吧。 秦桑這裡,也是連日均有應酬。首先是駐防余司令嫁女兒,然後又是姚師長家的老太太七十大壽。 姚師長乃是李重年身邊第一得意的人,名義上雖然只是一個師長,實質上手握整個符州的軍政大權,而且對易連愷,不免有一層監視之意。 所以連易連愷都不能不稍假辭色,在前一日便派了秦桑去姚府,到了正日子,還要攜夫人一起去拜夀。 秦桑素來頭疼這樣的應酬,但是又不能不去。好在先一日只是暖壽,去吃過酒席就可以回來。 姚師長因為委實得意,所以遇上老母生日,特為大操大辦。姚家本來住在雨井巷,從巷子口就紮了牌坊彩綢,一路雨篷直搭到門口去,兩邊還由員警廳專門派了巡視員在那裡巡邏。 姚家朱漆大門外,更是站了兩排雁翅形的衛隊,背著大刀長槍,看上去威風凜凜。而前來祝壽的車子,早就了整條巷子,所以交通警察又臨時加了一個交通崗,智慧那些汽車夫。 秦桑坐著車子到了姚府門前,只看到這水泄不通的樣子,好在交通崗認識車牌,知道這是城防司令部的車子,看到兩邊上沾滿了護兵,知道定然是易家人來了,所以極力維持,才讓這汽車順順當當一直開到姚府門前去。 姚家的下人自然是認識的,看到汽車牌子,早一迭聲報進去:「易夫人來了。」 姚師長的夫人雖然忙得腳不沾地,但聽聞易連愷的夫人來了,自然是親自迎出來,見著秦桑就親熱地攙住她的手:「妹妹,怎麼敢驚動了你!」 這姚夫人的年紀比秦桑要長許多,這樣稱呼自然是為了特別客氣的緣故。 秦桑雖然與姚夫人不熟,但只得打起笑臉來周旋。姚夫人將她讓進上房,這裡都是符遠軍中高官的女眷,雖然彼此都不甚熟悉,但是都曾聽過姓名。 秦桑敷衍了一陣,有位孫夫人提議說:「離開戲還早著呢,不如大家先打八圈。」 那些太太少奶奶,沒有不愛打牌的,所以就紛紛附和。 秦桑雖然不愛打牌,但是上人家府裡來拜夀,不能不隨和一點兒,況且從表面上來說,易連愷是所謂的聯軍司令,這裡的女眷隱然以她為首,姚夫人也將她視作貴賓,所以她只點一點頭,就被一窩蜂簇擁到偏廳去了。 偏廳裡早佈置下好幾張牌桌,一幫太太少奶奶坐下來,說笑著就開始打牌。 秦桑素來不擅長這個,所以小半天工夫不到,就輸了兩三千塊錢。幸好她有備而來,知道這種場合是免不了要打打小牌的,所以帶了不少現金。 十六圈打完,依著姚太太,肯定是要打四十八圈的。 秦桑笑著說:「我是個沒福氣的,坐得久一點就腦袋暈得厲害,王太太來打吧,我去花園裡呼吸一點新鮮空氣,聽說今天晚上的戲很好,過會兒我得留著點精神,好去看戲。」 姚太太也知道她不怎麼會打牌,而且今年上來就已經輸了這麼多錢,也不好意思硬拉著她再玩。所以叫過自己的一個小女兒,吩咐她:「好好招待易夫人。」又說,「這是我們家四小姐,頑劣得很,倒是在大學堂裡念書,還算識得幾個字。讓她陪著您說幾句話,解解悶。」 秦桑連聲的謙遜,知道這是姚太太額外客套,所以跟姚四小姐坐到沙發裡去,自然有老媽子奉上茶水。 秦桑見姚四小姐倒沒有一般軍閥千金的習氣,甚是活潑可愛,所以跟她慢慢地閒聊。 知道這位姚四小姐叫做姚雨屏,在昌鄴大學念文學系,又兼是從昌鄴回來,所以兩個人倒頗說得來。 一直到催請開席,姚太太見她們說得熱鬧,便親自走過來,說道:「沒料到我們家老四可以投少奶奶的緣法,平日只是淘氣,若是她跟少奶奶能學著一分半點,也少教我操多少心。」 秦桑道:「四小姐是新時代的大學生,我倒很樂意跟著她學習一點兒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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