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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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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聲音,我只想立刻逃離這張床。他卻不讓我如願,圈住我的腰壓住我掩在胸前的被子。他居然還能對我笑!我眯著眼冷淡地看他也坐起來,撫了撫我鬢邊的亂髮,輕吻了吻我的唇。他抓住我的手,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輕問:「感覺到了嗎?」那下麵是心臟跳動的微微震感。「它是你的。」他望定我說。 我轉開臉不想看他,他卻低頭吻到我左胸上,輕道:「它是我的。」 天,再不離開我想我一定會瘋掉!我丟開被子,便要爬下床去,還沒跨出一條腿,就被他從背後攬住,壓回被褥上。 我把臉埋在錦被裡,躲避他的唇。他輕捋著我的長髮,撥到一邊,然後吻著我的背,沿著脊柱而下,又返回來吮咬肩胛的位置。我又疼又癢,卻知道無法擺脫。他一手壓住我抓著被單的手,手指擠進我指縫裡,緊緊握住;另一手探到我身前,上下摸索著。他想幹什麼,直接進入主題就行了,這樣的前戲只會讓我更覺受辱。這種事,做過一次,第二次又有什麼關係?背對著也好,我實在不想看著進行,他滿足了就該放我走了吧。 然而,我卻總是事與願違。他勾著我的腰把我翻過來,讓我面對他,扣著我的下巴便吻上來。當他進入的那一刻,我全身僵硬,還是只有疼痛!這跟我瞭解的性愛完全不同,一點享受也沒有。昨晚上是第一次,痛算是正常,可現在怎麼還是一樣?沒有快感也罷了,簡直像是受刑!他動作一大,就更疼得厲害,我只能攀著他的肩,稍稍緩解衝擊的力度。 他終於饜足之後,趴在我身上緩氣,撥開我汗濕的額發,吻著我的眉際啞聲道:「你知道麼?我很開心,從沒像現在這麼開心過!」 我卻從沒像現在這麼恨過,淩辱我,他居然覺得開心! 他抱著我閉上眼,把頭埋在我頸窩裡。這時,外面傳來「吱呀」的開門聲,然後是窸窣的腳步,「爺」,是傅有榮的聲音。 「在那等著。」十四對他命令道,又撫了撫了我的臉,輕聲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他便披衣而起,撩起床幔鑽了出去。 我等他離開,立刻起身找我的衣服,但是只找到揉成一團的肚兜,還有快成兩半的中衣,外袍不知是不是扔到床外去了。我也不敢光著身子探出去找,因為雖然極輕,還是可以聽到他們伺候十四穿衣梳洗的聲音。 沒過多久,十四就笑盈盈地回來坐在床沿,他手裡拿著一疊女人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給我的。「衣服放下,你出去。」我對他道。 「我幫你。」他望著我笑道。 「別開玩笑了!」我怒道。直覺地伸手去搶,他捧衣服的手往後一避,我抓了個空,整個人撲到他懷裡。 他環住我,吻著我的耳後,輕道:「聽話,嗯。」他乾脆當我是他圈養的寵物,看來不遂了他的願他是不會甘休的,我壓下滿腔怒火,隨他擺弄。他連穿的順序也搞不清楚,往往進行不下去,還得我自己擺平。每穿一件都要玩個夠,我又餓又冷,不耐煩地道:「別玩了!」 他握著我的腳,左看右看好久,我搶過白緞襪自己迅速套上。他笑著給我穿上鞋,然後摟著我道:「我叫人備早飯。」他拍了拍手,就有兩個丫鬟進來伺候我洗漱。我坐在梳粧檯前,喝完她們端上來的冰糖燉雪梨,一個穿綠緞比甲的丫鬟道:「姑娘,奴婢伺候您上頭。」 上你個大頭!我狠狠瞪她一眼,她一臉驚怕委屈,我只好皺眉道:「梳個麻花辮子就行。」 早飯擺了滿桌,我已經餓慌了,看著她們慢吞吞舀粥的動作心裡就有氣。十四把凳子挪我近點,握著我的手不肯放。只用右手喝粥的感覺太難受,我甩開他,抓過一隻素包就往嘴裡送,包子餡用的是香菇、筍、豆腐乾、芝麻和金針菇,調味還不錯。我啃完一隻,粳米粥也見底了,瞥了光看著我吃自己卻不動筷的十四,他靠過來笑問:「還想吃什麼?」 其實我想的是上海的灌湯小籠,那時嫌太甜,這會兒卻極懷念薄薄的皮兒一咬滿口鮮香的湯汁。生煎則愛稍帶辣味的餡,或者弄一客火腿煎蛋,配上豆奶,也是不錯的。不過這時還是想點實際的吧,便道:「餛飩。」 一邊的傅有榮回道:「府裡的廚子能做薺菜餛飩,也是時鮮,姑娘要不要嘗嘗?」 我點了點頭,十四笑著對他吩咐道:「讓他們做兩碗上來。」 做餛飩的空擋,我又吃了一塊薩其馬。十四盯著我的唇道:「沾了末子……」說著就湊上來,我知道他想做什麼,用手擋開他。 吃完餛飩,我也差不多飽了,起身道:「我回去了。」 十四摟住我,貼著我耳朵道:「我給你阿瑪去信好不好?」 又是這句話!我想也沒想推開他道:「不!」 他看著我愣住了。我壓了壓起伏的情緒,道:「我要去杭州,等我回來再說吧。」先拖著吧,等新鮮勁過了,他也不會老想著這事了。 他猛地擁住我:「你哪都不准去!」 我覺得自己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道:「祖父病重,我得去探望他。」 看他還是不肯放手的樣子,便湊在他耳邊輕聲道:「現在,你還怕我跑了嗎?」 他狠狠吻住我,我則攥緊了拳頭,盡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不推開他。結束後,他吻著我的髮際問:「要去多久?」 「幾個月吧。」我答。又跟他磨了半天口舌,他才答應放我回家,卻堅持要送我回去,我冷冷地說了句:「你還嫌我的名聲不夠壞嗎?」他才肯作罷。 回到自己的小院,茜雲緊張兮兮地迎了上來,我問道:「昨晚上舅母問起,你怎麼說的?」 她垂頭答道:「說姑娘在八貝勒府上,想是福晉留您住一晚上。」 我點了點頭,吩咐道:「給我準備水,我要泡澡。」 茜雲給我備好了換洗的衣服,帶上門出去了。我脫下才穿上沒多久的衣服,就見一身青紫的淤痕,手腕上的尤其明顯。每塊肌肉都酸軟無力,我只能靠在澡盆上,任熱水刺激腫痛的身體。泡到水快涼了,我才艱難地爬起來。 茜雲進來用幹棉巾給我擦乾頭髮,然後用梳子仔細梳理,到了可以紮起來的時候,有下人來回話,說李浩回來了。 「姐,你看我帶什麼回來了。」李浩指揮小廝們把兩個大瓦缸擔進院來,缸裡栽著兩本開得正豔的芍藥,一株雪白,另一株殷紅。 他興致勃勃地問我:「好看嗎?這個叫宮錦紅,這個叫醉仙顏。」 我笑道:「真漂亮。只是不知移回家來能不能活。」 他道:「不怕,我還照養花人的話帶了幾缸土回來,栽在院子裡,准能活。等明年春天,一定也能開得這樣好。」 明年春天啊……我看著鮮黃蕊玫瑰紅瓣的花朵發呆,李浩問道:「姐,你很冷嗎?」 「啊?」 「穿這麼多。」 「嗯。」我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道,「你收拾好了沒有?」 他笑著回道:「我都好了,三叔就在前廳等著我們。」 「那走吧……」 馬車輾過盧溝橋的石板,我最後看了眼身後的北京城,毫不留戀地放下簾子。既然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這裡所有的一切,也不再跟我有關。遺忘和被遺忘,都是必然,我將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把最後一口濁氣呼出來,心裡淡淡的安定和放鬆,我隨著馬車的擺動睡著了,應該會有好夢。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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