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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第五章 不能歸不能忘

  從小到大,我只被四個男人親過(老爸除外),分別是敏暉哥哥、高中時的男友、趙國淳,再就是眼前的小鬼。

  敏暉哥哥親我,只是兄妹般親昵的表現,而我過了十歲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高中時的男友吻我,是因為他喜歡我。

  趙國淳強吻我,是想證明我拒絕他的追求只是顧作姿態的清高。(他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被我一拳重重地打在腹部,痛得站立不穩跌下樓梯,結果小腿骨折在醫院住了一個月。)

  而最後一個,也就是這個虛歲只有十四的小鬼,他親我,僅僅是為了報復捉弄我而已!估計跟慶培用青蛙嚇我的心態大同小異。

  他微笑著對我說:「這表情才像女孩兒家。你這麼蠻,以後怕是嫁不出去的。」語氣是毫不掩飾地得意。

  我木然地看著他,心裡計較著,是揍他一頓呢,還是就當小孩子開玩笑,不理睬得了。

  還沒等我考慮好,這小子居然一甩辮子走人了!

  算了,我何必跟小孩太較真!今天碰見尹十四純屬巧合,既然他們都知道了我是女孩,以後也不會再跟他們混在一起了。反正後會無期,想算帳也沒機會,我又何必傷這個腦筋?不如回房睡覺。

  後來的日子過得平靜無波,我再也沒見過尹氏兄弟,李浩跟他們倒還偶有接觸,但他只在京城待兩個月,府學一開學就被老爹召回盛京。他走了之後,我基本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每天早上還是依慣例到書房報到,後來終於忍受不了十八世紀應試教育的荼毒,便讓那個姓劉的西席先生在上午講史,下午再叫他單獨去跟慶培研究八股文。這劉夫子論起古人來簡直就是一憤中(憤怒中年),能從三黃五帝一直侃到前明崇禎,唾沫橫飛地把上下幾千年的所謂名君賢臣都數落個遍。慶培不管是上午還是下午都在打瞌睡,我聽著倒十分新鮮有趣。

  再後來劉夫子向舅舅打慶培的小報告,結果我就被要求做了魏慶培專屬的學習委員加風紀股長。還好,這個表弟也不難管,他現在見了我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我也不管他做不做得好八股文(其實就是根本不懂),只叫他把每日的課業熟讀至會背(第二天抽查背不出來就罰抄50遍),也就算完成任務了。

  陰曆十月底,北京下了第一場雪。我以前就喜歡北方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厚實無比,踩上去還會「咯哧咯哧」地響,在我南方的家鄉是見不到這樣的雪的。南方的雪更像冰雨,落地就化了,能積到半尺厚就算難得的大雪了。

  大冷天我是不出去的,這時代可沒有保暖內衣和羽絨服,雖然屋裡也沒有暖氣,但燒著炭爐又有北方的熱炕,終究是舒服的。每天就在房間裡看看書,偶爾去院子裡玩玩雪,更多的時候是睡覺。

  無聊的日子就這樣打發過去,一晃就過了年。我對過年唯一感興趣的是可以大吃大喝,其他熱鬧不瞧也無所謂。年後,舅母提醒我大選將近,開始教我一些進退規矩。宮裡的禮節繁縟得很,又跪又叩的,又不是拜佛!我就當是體操來練,進幾步退幾步,跪一次拜幾下……其他就記住少說話,低著頭(這完全沒問題,扮啞巴更容易)。

  說起選秀這個制度,不得不佩服它的創立者!能霸道到這份上也真不容易啊!所有在旗的女子,都得一個一個任皇室成員挑肥揀瘦,先是皇帝再是宗室,挑剩下的才允許各自婚配。身份高貴的自不用說,姿色佳的,看起來賢慧可親的基本上就沒其他男人的份了!

  我並不擔心自己的命運,選得上無非是當別人的小老婆(憑李涵的出生想當宗室成員的正房夫人恐怕沒可能),區別只在於誰的,選不上是最好的結果,樂得自由。我當這個世界的一切是個遊戲,總會有遊戲結束的時候,就像我以前每次玩的一樣。

  二月底,裕親王嫡福晉西魯克氏生辰,除了他們家親戚女眷之外(這家的親戚估計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另邀朝中一部分官員以及命婦過府慶賀。這位裕親王是皇帝的碩果僅存的手足,自幼便與皇帝情誼深厚,又立過軍功,一直很受皇帝的信賴(要不怎麼連老婆生日都敢鬧這麼大)。

  舅舅似乎跟這位北京城裡最是聖眷優隆的天皇貴胄有過一點點淵源,所以也在被邀請之列。舅母是必然要去的,另外居然還帶上大表妹和我。開始我也鬧不明白,女兒就算了,捎上我著外甥女幹嘛?後來一想,大概是我和大表妹今年都待選,一來帶出去見見世面,二來到宗室的貴婦們那裡混個臉熟拉拉關係。

  為了這事,舅媽還打發了專門的丫鬟來為我梳妝打扮。我就坐著任她們擺弄,大約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把髮髻梳好,再半個小時,臉上的妝也告完成。換上簇新的淺藍月緞繡玉蘭蝴蝶紋氅衣,紅月兒捧來鏡子讓我看看自己的模樣。

  「您瞧,真好看是不是!」她笑盈盈地說。

  說實話,可能古今的審美觀太不同,我一點也不覺得鏡子裡的自己漂亮。臉上的粉太白,唇紅太豔,髮油用得太多……而身上的衣服顏色花紋雖然很好,卻失之寬大,完全不能表現女性的曲線。看如今這種旗裝的款式,真想像不出會發展成民國時期那樣韻致嫵媚的改良式旗袍。

  我微微笑了一下,說:「行了,把我扮得跟個假人兒似的。」

  紅月兒「噗嗤」笑了出來:「真沒見過像您這麼奇怪的主兒!平時打扮穿用比我們還不講究,好好的耳洞都給堵了,偏您怕痛不讓再穿,現在連個耳墜子也不能戴哩。」

  我笑笑不答話。心想,要是按自己意思打扮起來,還不被人說是奇裝異服?算了,我以前就沒那個興致的,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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