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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王順裕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要說,你的任務就是把信封交給林朝峰上校?」

  我本來還是想脫口而出回答他是,但是生生又咽了回去,說道:「我見到林朝峰上校自然會說。」

  周少校說:「小子,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我們一番好意,怎麼就讓狗給吃了呢。」

  我說:「我只請你們相信我一條,我絕對不是共匪!」共匪一說出口,我就自己心裡給了自己一耳光,我怎麼也開始用共匪這個詞了。

  王順裕說:「你叫我們相信我們就相信了?呵呵。我們又不是沒有吃過虧。也不是我們不願意相信你,而是你身上的疑點太多。」

  我說:「我不明白。」

  王順裕接著說:「苦肉計!呵呵!苦肉計!你中了兩槍,但是都不致命!你穿著很罕見的救生衣,拿著一個用臺灣特工方式折疊的信封,你以為我不知道那種折疊方式的意思嗎?打開即作廢!你這樣做,其實是在暗示我們,你是我們派到大陸去的秘密特工,九死一生回到金門,一般人見了真的會被你唬住,忙不迭將你送到臺北去。而真正你要傳遞的情報,是記在你大腦中的。你到了臺北,就有可能和當地的共匪間諜接觸到,你就能夠真正的完成任務。你編造一個林朝峰上校,也是故作疑雲,其實是想通過我們向臺北彙報,說找一個林朝峰上校的人,這樣你的內應就知道你已經成功上岸。不過可惜的是,你碰到了我,我就是臺北派來的情報專員,我用我獨特的安全的方式調查了一遍,林朝峰上校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如果你比我早幾天到金門,你的一切計畫都可能成功,周少校會被你蒙在鼓裡,中了你的圈套。」

  周少校乾笑了兩聲,顯得很尷尬。

  王順裕看了看周少校,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周少校。」然後又轉過頭對著我說:「我明白的告訴你,我來金門是有原因的,金門這裡,根據情報,潛伏了好幾個共匪的秘密間諜。不過,你不知道他們,他們也不知道你,共匪的狡猾之處就在於所有的間諜都是彼此不認識的,各自負責一個單線任務,就算一個人被發現了,其他的人也不會暴露。我說的對嗎?趙雅君?」說完就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向我走來幾步,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

  這個叫王順裕的一番邏輯,說的我瞠目結舌,卻又無從辯駁,此人果然相當的不簡單。

  我呆了半天,才說:「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我要見林朝峰上校。」

  周少校大喝一聲,站了起來:「真受不了你這個混蛋,你真當我們是傻子嗎!」

  我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是冤枉的。」

  周少校走向王順裕,指著我低聲說道:「我看也不用對他這麼客氣了,好好收拾他一頓,也讓他知道我們的利害。」

  王順裕說:「不妥,不妥。我看,我們……」說到這裡王順裕聲音小了起來,又把周少校拉到角落,低低的耳語了起來。

  隨後,這兩個人看了看我,也不再說話,轉身就出門了。

  半個小時以後,門打開了,三個目無表情,身體健壯的士兵就殺氣騰騰的沖了進來,把我不由分說地一架,連拉帶拽的帶出門外。

  這次,我才真正的坐牢了,我被丟在一個窄小漆黑的牢房中,大鐵門轟的一下關上,讓我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中。

  我呆呆的站了一會,突然瘋狂的敲打著鐵門,對著鐵門上面的一個小視窗吼叫著:「我要見林朝峰上校!我要見林朝峰上校!」

  在以後的十幾天裡,我只有這一句話不停的吼叫著。沒有燈,一天只能吃一頓,吼的時間長了,會被人沖進來一頓亂棒。

  我只有按照孫麗告訴我的,不斷的要求見林朝峰上校,哪怕這根本就不是一根救命稻草,我也完全把這句話當成救命稻草了。

  十幾天後,我又被拖了出來,我已經餓得幾乎沒有力氣大聲地吼叫了。

  這次,我被拖到了一個寬大的有好幾張大沙發的房間中,一進門,我就看到一個人坐在正中間,旁邊則坐著王順裕和周少校,他們看到我來了,都緊張的看了坐在正中間的這個穿著筆挺的中山裝,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看起來和顏悅色的人。

  我被抬到這個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這個人站起來,向我伸出一隻手,微笑著說:「你好,我就是林朝峰。」

  §第三部 格局 二十五、微妙的變局

  我並沒有伸出手和林朝峰握手,不僅是因為我實在沒有力氣和這個林朝峰客氣,而且是因為我並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林朝峰。我見過的花招實在太多,所以再也不會這麼容易相信一個人。

  不過林朝峰也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微笑著看了王順裕和周少校幾眼,王順裕和周少校似乎坐立不安的想站起來解釋什麼,卻被林朝峰一句話壓了下去:「讓你的人給我們的客人拿些吃的。」

  這兩個人諾諾連聲,周少校站起來快步向門口走去,把門拉開對著外面吼道:「立即給我拿吃的和喝點來!慢了軍法處置!」就聽到外面慌慌張張的幾個人猛跑著離去。

  很快,吃的送過來了,我也沒有客氣,低著頭一頓大吃大嚼,誰也不搭理。直到吃完,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身上也有了勁。再抬起頭來,只看到林朝峰正面帶微笑的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似乎和我很熟似的,他的那個神態,還真的讓我也一下子覺得眼熟的厲害,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一個人。

  林朝峰看我吃完,說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就是你要找的林朝峰?」

  我點點頭,其實心中已經不是剛開始那樣完全不相信他就是林朝峰了。

  林朝峰還是和氣的笑了笑,說:「沒關係,我能理解。我給你充分的考慮時間,如果你覺得我不是,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說罷站起來似乎要走。

  王順裕表情大變,緊張的看著我,低聲罵道:「你這個龜孫子,腦袋鏽逗了?」

  林朝峰向下壓了壓手,示意王順裕不要說話,然後命令似的說:「你們這兩天給我照看好他,我隨時可以見他,少了一根毫毛提頭來見。」說罷就轉身向門口走去。

  在林朝峰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猛的喊了一聲:「請等一下。」

  林朝峰慢慢的回過身來,聲音平靜柔和的說:「有什麼事情嗎?」

  我說:「我相信你,你不要走。」

  林朝峰笑了笑,道了聲好,穩步走了回來,還是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微笑著看著我。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的說:「我的確是自己遊來這裡的,但是我也受人所托,要將一個信封給林朝峰上校,也就是你。」

  林朝峰說:「哦!那信封呢?」

  我指了指王順裕,說:「應該在他那裡!」

  林朝峰的眼睛就向王順裕望去,王順裕馬上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著牛皮紙的信封,應該就是孫麗給我的那個。林朝峰接過來,笑了笑,說:「順裕,很負責啊,不到最後時刻你不會拿出來。」王順裕支吾道:「是,是。」

  林朝峰把這個信封遞給我,問道:「是這個嗎?」

  我看了看,說:「應該就是這個。」

  王順裕和周少校異口同聲的說:「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林朝峰讓我把信封遞還給他,自己也翻看了幾下,然後當著我們的面小心的把牛皮紙打開,只間裡面還有一層牛皮紙,林朝峰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根小別針一樣的東西,在幾個地方的縫隙處探了探,笑了笑,說:「還好,沒有人敢動。」說完後就用這個小別針將牛皮紙劃開,一層一層的解開後,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信封。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朝峰手中的這個白色小信封上,林朝峰又不厭其煩的在這個白色信封上用小別針戳來戳去,好半天以後才似乎滿意的將這個信封撕開,從裡面取出一張寫著密密麻麻文字的紙。

  林朝蜂拿在手上剛看兩句,就重重的哦了一聲,往沙發上一靠,目不轉睛的讀了起來。

  包括我在內,所有的人都大氣也不敢喘,那個上面到底寫著什麼,誰都不知道,可是誰都很想知道。半晌過後,林朝峰才輕輕喘了一口氣,把那張紙合上,塞回到信封中,然後很仔細的把信封放進自己的貼身口袋裡。

  大家都呆呆的看著林朝峰,林朝峰見我們這個樣子,哈哈一笑,說:「很想知道上面寫的什麼嗎?」王順裕剛想點頭,就連忙把頭搖的象撥啷鼓一樣,連連說:「不想不想。」

  林朝峰把眼光掃向了周少校,周少校也是一個激靈,連忙說:「我知道很機密,所以想都不敢想。」

  林朝峰把目光轉向我,也把我看的心中發毛,難道信中是要他們立即把我殺掉?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回應林朝峰的目光,只好默不吭聲。林朝峰卻對我說道:「謝謝你,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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