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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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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虎把我的胳膊一拉,說:「白哥,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如果他還活著,我幫你殺了他!就算我殺不了他,我也要看著他被人殺掉。」 我呵呵笑了一下:「小虎,別殺啊殺的,有時候你越想讓一個人死,他卻越活得好好的。」 林虎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林虎才顯露出自己只有18歲的稚嫩出來。 我看著林虎,他對人生想的還太簡單,也許不遠的未來,林虎會變得連我都不認識,甚至會成為權力與陰謀的俘虜。 我看林虎也露出了倦意,說:「休息一會吧,養足了精神,明天,我們先去南海找一個人,也許他能幫我們。」 林虎點了點頭,把身子一蜷,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說的這個南海能幫助我們的人,就是陳景強。不過,這只是我的一個願望而已,自己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大海的波浪輕輕的敲打著海灘上的岩石,遠處的海天一線的地方,微微有一絲的亮光。儘管天空中沒有星光點綴,但是大海的溫柔卻猶如母親一樣,悠悠的唱著搖籃曲,將疲憊的我也送入了夢鄉。 §第三部 格局 二十、陰差陽錯 我們躲避的地方避風,從春節過後被逮捕到逃出703監獄,冬季早就過去,使得夜晚的溫度也不是很低。等睜開眼睛的時候,海天一線的地方已經發白了。我伸伸懶腰,這還是這麼長時間以後第一次不是被監獄中刺耳的起床號叫醒的一次,但是我側頭一看,卻一身冷汗直冒,林虎不見了。 我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四處張望著,小聲而焦急的叫著林虎的名字。林虎不會知道我想回南海游到金門去害怕了吧,趁著我睡著的時候悄悄地溜走了吧。 叫了沒有幾聲,一塊石頭後面就傳來了林虎的回應聲:「在這呢,在這呢。」我這才松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林虎不見了,我這個緊張,可能剛剛逃出來精神緊張,也特別畏懼又變成自己一個人吧。 林虎從石頭後探出頭來,向我招呼著,我貓著腰跑過去,和林虎蹲在一起。林虎尷尬的笑了一下,說:「餓的厲害,餓醒了。找找有什麼可以吃的。結果沒找到。」隨後就聽到他肚子咕咕的大叫了幾下。我笑了笑,說:「這地方不容易找到吃的,填肚子這事就交給我吧。」林虎很興奮的說:「真的啊!」 我微笑不語,林虎典型不是海邊長大的孩子,他可能並不知道,南海這一帶的海邊,可以吃的好東西都是埋在地下的。填飽肚子不是什麼問題,至於味道嘛,那就不好說了。 我從岸邊乾燥的土裡面挖出了不少的「紅地瓜」,這讓林虎興奮不已,但是這個季節植物都在拼命生長,所以「紅地瓜」的味道遠遠比不上初冬那時候。不過不管是不是好吃,至少個頭不小,水分也足夠,啃兩三個絕對能飽。 等我們吃完,天已經基本上亮了起來,海邊的總是天亮的很早。 我趁著亮,在四周打探了一下,南海市那個大的半島離這裡並不是很遠,隔著海都能看到。 如果腳步快點,走一天絕對就能到。不過這個地方也並不是很安全,因為隨時都可能會有臨近村莊的民兵出來海巡發現我們,南海這一帶的海岸線因為離金門很近,所有的村莊隨時都是處於「備戰」狀態,村民的警惕性都很高,一旦被他們發現,逃掉的可能性幾乎是零,這種群防群治的效果很顯著,臺灣特工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搞搞破壞就馬上返回,根本無法在當地立足。 我們這樣兩個人,還穿著犯人的衣服,恐怕最大的麻煩還不是填飽肚子,而是怎麼躲過無數個民兵巡邏隊,溜進南海市去。 我把這些情況和林虎講清楚之後,林虎也是頻頻皺眉,我們甚至打算先往內地逃一段,安頓下來以後,打聽一下消息,再做安排。不過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先混到南海去,因為南海畢竟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甚至還有陳景強這些曾經搭救過我的人,只要能夠有人願意暫時的收留一下我們,就可能還有希望。 既然已經決定了去南海,我們也沒有再多作逗留,把自己也稍微清洗打點了一下之後,把勞改服反過來穿著,就出發了。 本來只需要一天的行程,我們兩個足足走了5天,走走停停,躲躲藏藏,到處繞圈,也不敢和任何人接觸。不過幸運的是,我們終於把衣服「換」掉了,這讓我倆終於在第六天「混」進了南海。 進了南海就是我的「天下」了,從小就在這裡生活,一草一木,一街一巷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只要躲著可能認識我的人,以及前進大隊經常出沒的地方,我和林虎至少不必象耗子一樣成天鑽在陰溝裡面,而且,我知道有幾個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家老宅附近的幾套廢棄的老式庭院,極少有人來,如果一扇扇門開鎖進來,就足夠讓我們有充足的時間躲藏了。而我對這幾間房子周邊的地理位置的熟悉程度,是連牆角的草長了幾根都清楚的。 不過填飽肚子的問題又成了極大的問題,那個年代,家家口糧都不充足,更別說能有什麼剩飯剩菜留給你的,而且城裡面也很難找到「紅地瓜」這種類似的食物,就算知道哪裡有,大白天的你不能亂挖,到了晚上巡查又很厲害,靠著我以前挑大糞積累的一些找吃的的經驗,也解決不了兩個人的口糧。所以這也逼著我下定決心,直接闖到陳景強住處的原因。 準確的說,陳景強住的地方南海沒有哪個紅衛兵不知道的,是在第三醫院和我以前跳水自殺的水庫之間的靈秀路,68年改成叫革命路。那棟房子是以前我父親的一個朋友的宅子,三層小樓,修的很氣派,中歐結合的獨棟別墅,我小時候去過兩次,對裡面的一些佈置還有比較深刻的印象。57年的時候就被政府沒收了,改做一個什麼政府辦公場地,後來文化大革命來了,又變成了造反派的總部。陳景強以前在這裡給紅衛兵大隊授銜,一樓和前面的一個小廣場是接待處,二樓應該是陳景強的辦公室,三樓就應該是陳景強住的地方。 我估計著晚上9點多的時候,就帶著林虎就溜到陳景強住處蹲守著,二樓三樓都還亮著燈,似乎能從視窗看到有隱隱約約的人影。這裡是南海市紅衛兵的聖地,輕易沒有人敢來這裡搗亂,所以一樓幾個看守的紅衛兵都懶洋洋的瞎扯著什麼,基本也沒怎麼看守。 又等了一會,二樓的燈也熄滅了,唯獨三樓的燈還亮著,這就說明樓裡面已經沒有人還在辦公或者接待了。我帶著林虎溜到房子旁邊,讓林虎幫我望著風,自己則仗著一直以來的身手敏捷,從外牆上攀到二樓,並沒有費什麼力氣,就鑽進了房子。 二樓一片漆黑,一樓街邊的一盞小燈,勉強的讓我能夠看清楚二樓的擺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穿過兩個開放的辦公室就能看到上三樓樓梯。我躡手躡腳的,剛走到樓梯旁邊的辦公室,就聽到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並踩著木頭樓梯咚咚咚的下樓,我不知道是不是陳景強,就算是陳景強,我也不能大大咧咧的站在這裡,先躲一下看看再說。 腳步聲下來的很快,我忙不迭的鑽到了一個大木櫃的後面,剛一蹲下,就摸到牆角堆了幾把步槍,還有一個刺刀丟在地上。腳步聲就在這個辦公室的門口停下了,走廊的燈被打開,隨後鑰匙嘩啦啦響了幾下,門就被打開了。 我緊張的心都要從嗓子眼中跳出來了,進來的人是不是就是陳景強呢? 進來的這個人把辦公室的燈打開,往前走了幾步,似乎嘩啦嘩啦在一張桌子上尋找著什麼,然後好象找到了似的,慢慢的踱了幾步,坐在了一張沙發上。似乎在翻看什麼檔。 這倒是我出來和陳景強相見的好機會,我小心的探出頭,隔著一張辦公桌看著正坐在不遠處的那個人,這個人似乎很認真地在看著文件,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而這個人的側臉上似乎受了傷,包紮著厚厚的紗布,讓我一下子看不到他的相貌。不過從身形上,和陳景強倒是很像。 這讓我不好確認,只好又把身子縮了回來,而正在猶豫是不是等他出去以後,再做判斷,就聽到這個人自言自語著:「呵呵,真他媽的有趣。」這個聲音一下子就讓我呆住了,我相信我的聽覺肯定沒有錯,這個聲音,這個說話的人,居然是王山林! 我心中一下子騰起了殺意!好你個王山林!這麼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不管陳景強是不是還在,既然讓我逮到了你單獨在場的機會,我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你!殺了你以後,我也不想找什麼陳景強了,也顧不了林虎了,要麼死,要麼就游到金門去當叛徒!反正全世界都已經背叛了我,那我也沒有必要留戀這個地方了。 殺心已起,全身的熱血就讓我激動的微微顫抖起來,我輕輕的揀起地上的刺刀,牢牢地握在手中。小心的探出頭,看了王山林一眼,王山林絲毫沒有注意到房間裡有人存在,全部的注意力好象都放在他手中的檔上。 我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從櫃子後鑽出來,無聲無息的貼著辦公桌前進了幾步,隨後一個箭步躥出來,還沒有等王山林回頭注意到我,我手中的刺刀已經一下子頂在了王山林的脖子上,並刺進去了一小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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