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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司機將雨巧拖開,甩在了旁邊的泥地裡,然後快步的返回,雨巧驚人的翻身爬起來,沖了過了,那司機已經上了車,鎖住了所有的門窗。雨巧在我這邊車窗拍打著,不斷地叫著:「老公,你不要走,老公!你不要不要我,你說了要和我在一起的。」那聲音帶著哭腔,嗓子似乎都已經撕裂了。

  我用一隻手捂著我的臉,不敢看她,因為我害怕我一看她,我就會忍不住地和她在一起,我心裡想著,我殺了你們,我還能和雨巧在一起。

  徐書記已經拿出一隻槍,指著我的腰,低低的說:「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我告訴你,如果你這次敢跑,你和你老婆的下場將會一模一樣。」這句話如同催命魔音一樣,讓我再也沒有反抗的想法,我只是在心裡反反復複的重複一句話:「雨巧,你走吧;雨巧,你走吧。」

  車發動了,將雨巧帶了一個趔趄,雨巧還是拍打著我的車窗,用撕裂般的聲音呼喚著我:「老公,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車掉了個頭,開始加速。雨巧尖叫著追趕著車,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打著窗戶,車子一帶,雨巧終於摔倒在地上。我一愣,吼叫著:「停車。」司機回了下頭,徐書記還是沉沉的說:「停下。讓他們說兩句。」

  車停下了,我吼叫著:「開門!開門!」那司機將門鎖,打開,我打開車門,站了出去。我的手還是銬在車把手上面,因為動作太激烈,我的手已經被手銬勒的鮮血直流。雨巧摔倒在地上,見車停下來了,又站起來想我跑來,滿臉的灰塵和淚痕,她看見我下來,眼神中又發出了光芒,叫著老公,象我跑來。我看著雨巧的臉,突然大吼一聲:「你給我站住!!」雨巧站住了,呆呆的看著我:「老公,你要說什麼。」

  「我不是你老公,你給我滾蛋!!!」我大吼著!

  雨巧愣住了,她慢慢的挪動了兩步,向我說:「老公,你不要我了嗎?」

  「你給我滾蛋!!你不要過來,你滾開!!」

  雨巧站在那裡,沒有再往前移動。她的大眼睛裡面,眼淚翻滾著,在她沾滿灰的臉上留下幾道清澈的淚河。

  「老公。」雨巧似乎在溫柔的呼吼我。

  「我操你媽!你給我滾!!」我還是象個野獸一樣吼叫著。

  雨巧看著我,說:「我是你的女人嗎?」

  我吼道:「你不是我的女人!!」

  雨巧還是說:「那你是我的男人嗎?」

  我吼道:「我不是你的男人。」

  雨巧繼續說:「那我還是你的老婆嗎?」

  我吼道:「你滾蛋!!!你不是我的老婆!!!你滾啊,你滾啊!!」

  我記得這些對話,我們兩個在太原和一路走來的時候,總是不斷地重複著,雨巧問我:「我是你的女人嗎?」我說:「是的,你是我的女人。」雨巧又問我:「那你是我的男人嗎?」我說:「是的,我是你的老公。」雨巧就會甜甜的笑著:「那我是你的老婆哦!」這樣的對話,一億次也不會膩。是的,一億次的對話都是這樣,哪怕是這樣,儘管我嘴上回答著,心中何嘗不還是那樣在回答呢。

  雨巧看著我:「我去哪裡,我去哪裡?」

  我吼道:「你沿著河邊給我滾蛋!!你聽不懂嗎?」

  雨巧呆呆的望著我,眼淚也似乎乾涸了,說:「你說過一起死的!我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的!」

  我再也忍受不住,在眼淚的噴湧下,繼續象個瘋子一樣吼道:「你給我活下去,就能看到我!王八蛋,你走啊!王八蛋!」

  雨巧的眼中從新又發出光輝,她又向我跑過來:「老公,我們要一起死!你不要丟下我。」

  我再也不能這樣呆下去,我在心裡一億次的呼喊著:「雨巧,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然後鑽進了車內。把門重重的關上,徐書記說:「開車!」司機轟的踩響了油門,車飛馳而去。

  我捂著臉,傷心地幾乎窒息。我似乎還聽到雨巧在車後呼喊著我,我就這樣低聲的哭泣著。似乎這個世界已經在我的心中死了。

  半晌,我抬起頭,用哭紅的眼睛看著徐書記,說:「我全部都告訴你。」

  十七、省裡來的專案特派員

  我從我身上的藍色的斑開始講起,到大家的死,到我的夢境,逃亡,流浪,乞討,鄉村員警,藍制服,灰制服,到A醫生的出現,他們動用了武器,到我殺了他們,直到被劉隊抓住。比較細緻的講了一遍,但是我沒有講我和雨巧的相識,雨巧的身體,雨巧的來歷和過去,所有關於雨巧的內容我都一句帶過,因為我實在不想讓他們知道雨巧的任何事情。雨巧,只是我逃亡生活裡的一個偶遇,一個夢而已。

  這個世界,在我的眼中已經死了,在離開雨巧的那一刻已經死了,我也已經是一個死人,無論什麼都不會打動我的心。不管以後我將會怎麼樣,都讓這些快點來吧,銷毀我吧,我已經受夠了。

  徐書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沉思了半天,才悶悶的說:「看來,我給自己找個一個巨大的麻煩。」然後捂著自己的臉,似乎哭了。司機開的車也幾次打擺子,可以聽得出司機心中的恐慌。過了一會,徐書記才抬起頭來,吩咐司機:「最快的速度到塔河監獄。」

  塔河監獄坐落在一個荒禿禿的山上,看著如同地裡面長出來的一個古怪的碉堡,陰深深的投著一股寒氣。在路上還有一道哨所一樣的關卡,不過司機掏出了一個證件,那守衛就立即敬禮放行了。

  塔河監獄的門口,劉隊和張氣短已經在焦急的等待著了。那輛熟悉的桑塔納2000孤零零的停在一邊,看到我們的車過來,劉隊立即迎了上來。劉隊把我拉下來,看都沒有看前排的座位雨巧不見了,對他來說,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雨巧會沒有跟著一起來。張氣短還有點傻乎乎想問,馬上被劉隊的一個嚴厲的眼神給壓回了肚子裡。

  劉隊恭謹的問徐書記:「說了嗎?」徐書記想沒有聽到一樣,徑直向監獄大門走去,司機緊緊地跟在後面,劉隊和張氣短拉著我,也緊緊地跟著,還沒有到門口,已經從側門迎出了幾個人,堆著一臉的笑臉親熱的和徐書記打招呼。徐書記還是好像沒有看到一樣,直接走進了監獄。迎上來的那個人似乎是監獄長,他看了看劉隊,說:「徐書記不高興啊。」

  劉隊鐵青著臉,重重的嗯了一聲。

  徐書記一路無言,快步向院內走去。監獄長緊跑了幾步,才跟上,領著徐書記和我們向地下走去。這個地下室格外的開闊,燈點的很亮,走著走著就開始逐漸的收緊,旁邊多出來很多有著厚重的鐵門的房子。

  直到走到接近盡頭,才出現了一個門格外高大和笨重的房間,鐵門上刻著幾個大字:103監獄長把103的門打開,這個房間是一個非常大的房間,外面有一個審訊室一樣的房間,擺放著不少的桌子和凳子。繞進去又是一個看守房一樣的房間,看守房的角落上,才有一個看似牢房的屋子。我被劉隊推到屋子裡,房門重重的關山了。我想死人一樣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床上。抱著腦袋,成了一尊雕像。

  只呆坐了三五分鐘,一個員警又把門打開,把我帶出來,坐在審訊室裡面。

  那個監獄長吩咐手下的人給我照相,我自然隨意地讓他們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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