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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是不是心理醫生？」聽到自己的聲音，衛紫這才發覺她已經將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立刻囧得滿臉通紅，趕緊低頭喝水。

　　「呵呵，不是，我的專業是心臟外科。」時遠似乎並不覺得她的問話冒昧，衛紫稍微放鬆了些，招呼服務員點餐。

　　因為聽聞大部分的醫生都有潔癖，衛紫特地選了分餐制的西餐廳，呵呵，有時候，她也是很細心的呢，誰說她是馬大哈？

　　點完餐之後，衛紫就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她還是緊張，越緊張就越覺得彆扭，看看周圍的幾對男女，似乎也都是彆彆扭扭的樣子，很像在相親。相親？一想到這個詞，衛紫的臉又紅了。

　　「為什麼覺得我像心理醫生呢？記得你們體檢的時候有心理測試一項，難道我跟那個負責測試的大姐很像？」時遠開始繼續之前的話題。

　　「沒有，沒有！」那個戴黑框眼鏡的、不苟言笑的大姐，和面前俊雅異常的年輕男子，哪有半分相似之處呢？衛紫趕緊擺著雙手否認，自己咋就這麼笨呢，幹嗎老是胡亂說話！

　　等到定下神來，看著對面仍是笑吟吟的面孔，衛紫這才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於是立刻放鬆起來，話也多了。她開始對他講述自己找工作的艱辛歷程，以及最後敲定工作的烏龍事件。

　　時遠一直帶著笑容聽她說話，有時還會輕笑出聲，衛紫講完後一臉赧然，「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兒卑鄙？做了投機取巧的事？」

　　時遠立刻搖頭，正色道：「沒有，正是因為你不會投機取巧，才會有現在的好報，天道酬勤。」

　　不管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真的那麼認為，總之，衛紫因為這句話而心情更加愉快，「你呢？學醫很苦吧？」其實高考的時候媽媽是主張她考醫科的，可當時爸爸反對，認為女孩子學醫太苦，加上她自己也不是很自信，怕考不上一流的醫學院，所以才就此放棄。

　　「嗯，」時遠點點頭，「不過苦中也有樂趣……」

　　時遠實在是個很好的聊天物件，因為他不僅機敏健談，並且沒有某些聰明人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平日裡，衛紫最怕和太聰明的人交談了，因為她的反應總是慢半拍，經常說錯話或者做一些很烏龍的事而被人嘲笑。因此，即便是親近如楊霜，衛紫在她面前也都儘量少開口。

　　但時遠是不同的，他似乎能聽明白她每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有幾次衛紫自己都意識到她說的話有些不太妥當了，但卻都被他輕描淡寫地給化解了，然後，談話仍然會平滑地進行下去。慢慢地，衛紫覺得自己的錯誤變少了，說話的時候也就更加自信，而在不緊張的情況下，出錯的幾率便也真的降低了。

　　很久都沒有這麼長時間地流暢地說話了，衛紫自己都覺得驚奇。以前宿舍裡的人曾開玩笑說她有「人前語言功能障礙症」，如果她們看到自己今天的狀態，是否會改變想法呢？

　　心情愉悅的衛紫臉頰泛粉，雙目熠熠發光，她本就長相極為出眾，如此以來就更加耀眼，時遠甚至能感到周遭人的目光都慢慢地聚焦過來了。其中有一雙眼睛分外執著，還隱隱帶著些怒氣。看著依然渾然不覺的衛紫，時遠忍不住開口提醒，「右邊隔兩個桌子距離的那個男孩，你認識他嗎？」

　　「啊？」衛紫下意識地猛然回頭向右側看去，剛好望見了一張憤怒的臉，還被對方狠狠地瞪了一眼。衛紫生氣了，難道要比誰眼睛大嗎？她不相信自己會輸！於是，她努力地睜大眼睛瞪回去，可對方又賞了她一個白眼後就轉過頭去了。天啊，這個遊戲不公平，因為即使這時她也翻個白眼回敬過去，對方也看不到了。

　　見她氣鼓鼓的樣子，時遠感覺十分可愛，忍不住問道：「那人是誰？你同學？」

　　衛紫撇撇嘴，「我可沒有這麼無聊的同學。」

　　衛紫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個小心眼的任南華，那天他莫名其妙要自己做他的女朋友，她好心跟他理論，把什麼都講清楚之後，他居然還記仇。聽人說，每次當別人提到自己的時候，他不是說「白癡女人」，就是說「蠢女人」的。她蠢不蠢關他什麼事？最討厭這種自作聰明當別人都是笨蛋的人了！

　　吃完飯衛紫正要從包包裡掏錢埋單，時遠卻眼疾手快地先將卡遞給了服務員，她正要抗議，時遠微微一笑，「這邊是我的地盤，下次你再請好不好？」

　　聽說還有下次，衛紫心中一動，喜悅在臉上慢慢散開，那樣的話，也好。

　　學校限期離校，回家前照例是要跟表叔打個招呼的，打電話的時候，衛紫頗有些惴惴不安，怕他因為之前的事情而責怪她，畢竟他是關心自己的長輩。想不到表叔的語氣十分輕鬆，「能進國家機關工作也是很不錯的，之前我是因為擔心你找不到好工作，才會那樣安排的，既然你這麼能幹，那我就放心了。」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衛紫都松了一大口氣，心情頗為愉悅。

　　「離校後，你的東西是不是要搬走？沒地方放的話，就先送我那裡去吧。」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衛紫更加喜出望外，要離校了，很多同學都在畢業大拍賣。可距離上班還有一個多月，她的東西能賣的不多，扔了又覺得可惜，尤其是那一大堆行李，根本就沒地方放，帶回家呢，又太費事了，她正鬱悶著，要如何處理它們呢，表叔這句話對她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

　　將衛紫的盆盆罐罐裝進自己的豪華轎車後，邵易新就眉頭緊皺，「阿紫，有些東西該扔就得扔，像洗臉盆之類的東西哪裡都有賣的，幹嗎還非要帶著它們呢？」

　　衛紫臉上一紅，「這個盆的品質真的很不錯，扔了怪可惜的。難道還要花錢再買？」

　　「阿紫，你要知道，有時人的生活方式決定了他的層次，要想繼續往上走，必須打破原有的一些觀念。」這是他在社會上打拼多年的心得，如今免費贈送，就看她有沒有慧根了。

　　「層次？怎麼樣才算是更高的層次？」想到牛家那熱鬧繁華的景象，衛紫衝動之下出口，「其實和牛麗麗相比，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也很好。」

　　牛麗麗出國那天，表叔又一次帶她前往送行，出關的時候，牛家母女抱頭痛哭，一會兒，牛麗麗又被李韶中拉開了，一步三回頭地和母親揮手告別。無論衛紫怎麼看，都覺得牛麗麗很可憐，於是，她也陪著落了淚。

　　「牛家還算不上我說的那種層次，」邵易新搖搖頭，「阿紫，你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步入社會，有些話聽起來雖然很糙，但提早明白對你是有好處的，那就是，不到最後關頭，先不要著急找物件，要多接觸些人後再做選擇。」

　　衛紫瞪大眼睛看著駕駛座上的邵易新，之前恨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去，現在卻告訴她不要著急嫁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的態度產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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