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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狠心的奶奶在一邊呐喊助威，「打死她，打死這個賤女人，讓衛國再娶個大學生，好給我們生個孫子！」

　　媽媽本想反抗，可那時的爺爺才五十來歲，還很年富力強，她根本就不是對手。最後多虧了聞聲而來的鄰居，幾個大小夥子一起把老頭子抱住，即使是這樣，媽媽依然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皮也被揪下來一大塊兒。

　　當天夜裡，衛紫的媽媽覺得這日子根本沒法過下去了，幾次欲尋短見，因為看到繈褓中的女兒，她才打住了念頭。第二天，她包住頭臉跑到鎮上給爸爸發了封電報，內容只有四個字——「離婚，速回」。

　　魏華靖這次回國探親，碰巧趕上了丁逸給兒子辦滿月酒，憑著和那兩口子的交情，他自然是要參加的，誰曾想，一直催婚的父母居然利用這個機會給他安排了相親！

　　那個叫吳晶晶的女孩，被父兄領著鄭重其事地與自己這邊的人互相介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魏華靖無法相信這麼荒唐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縱橫情場十幾年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淪落到和小女孩相親的地步吧！

　　那個吳晶晶嬌嬌小小，一看就是溫室中的花朵，但他已很久不敢招惹這類看著清純的乖乖女了。更何況吳晶晶的父兄同他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弄不好就會後患無窮，因此，他以被同學邀請為由，提前離開了。

　　見了幾個本科時的同學，有人提起同學李韶中最近剛剛相親成功，不到一個月就閃電結婚，今晚他邀請大家去他的老丈人家聚會。魏華靖一想，在校期間自己和李韶中的關係雖說不上很近，但也是一起打過球喝過酒的哥們兒，人家新婚，過去祝福一下是應該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想看看在一個月之內完成由認識到結婚過程的女孩，究竟是個什麼類型。

　　見到牛麗麗，魏華靖略微感到有些吃驚，他本以為能接受這種類似包辦婚姻的女孩，都應該是內向的乖乖女，誰想牛麗麗不僅不內向，反而卻當著自己丈夫的面，不停地打量著他。

　　她那種欲看還羞，不停地搞些小動作或故意提高嗓門吸引人注意的小把戲，魏華靖早已司空見慣。換成從前，如果是看對眼的話，他會欣然配合，可此時，這樣的事情卻發生在一個剛剛新婚的女子身上，他可就不「來電」了。於是魏華靖引導著幾個同學的聊天內容，迅速地將牛麗麗排除在話題之外——不管在別人眼裡他是多麼花心濫情，但是，目前他卻沒有破壞人家婚姻的打算。

　　然而多年歷練的本能，還是讓魏華靖在不經意間就捕捉到了全場的亮點，那是一個躲在角落裡狼吞虎嚥的女孩。他敢打賭，雖然她此刻的儀態極端不佳，但絕對是今晚最漂亮的女孩，而且超出一般標準還不是一星半點兒。

　　依照經驗來判斷，那女孩的穿著新潮時尚，加之長相實在出眾，二十多年下來，感情經驗絕對應該是豐富多彩的，不會是那種稍一受挫就要死要活的人。於是魏華靖開始貌似不經意地送去關注的眼神，如果順利的話，那女孩就會做出回應；如果他再笑著點頭示意，對方可能就會主動上前。

　　可幾次打量過後，那女孩依然在猛吃猛喝，他收穫的竟然是牛麗麗的回應之笑，魏華靖嚇了一跳，雖覺遺憾，還是趕緊轉過頭來不敢再亂看了。

　　不一會兒，大廳裡就被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靜了場，不知是因為吃得太急，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那女孩精緻無比的臉蛋兒居然漲成了豬肝色，開始驚天動地地咳嗽，並且還誇張地彎下了腰，等到稍有緩解，卻忽然說出了一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掉下巴的話：陪讀就是陪床。

　　這也太彪悍了吧，今天的主人牛振興千挑萬選覓得佳婿就是為了讓女兒陪讀出國，這是所有到場的人都知道的事實，這個女孩什麼來路，砸場子的嗎？

　　牛家一家人的臉色，都因為這句話而打翻了顏料鋪，五顏六色好不熱鬧。這時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沖了上來，拉著那女孩的胳膊不停地沖牛主任解釋著什麼。女孩也顯然是意識到自己出醜了，任由自己像個木偶般被扯來扯去，即便是纖細白嫩的手腕被抓出紅印，也不敢再開口說一個字了。

　　看到這裡，魏華靖扭頭對李韶中說：「我來這裡雖然是找你的，不過，不跟你岳父打聲招呼也說不過去，你幫忙引見一下吧。」

　　之前，李韶中因為不知道魏華靖願不願意被到處介紹，也就沒有擅自做主，此刻，見他主動提出就頗感有些喜出望外，於是趕緊答應。

　　「原來你是魏老的孫子，二十年前我還在軍隊服役的時候曾有幸見過他老人家一面，想不到現在他老人家的孫子都這麼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呀，最近老首長身體可好？」牛振興邊說邊站起來給魏華靖讓座，方方的臉盤開始興奮般地發紅，轉過頭輕聲埋怨女婿，「這麼重要的貴客，你怎麼現在才給我介紹？」

　　於是乎，衛紫的風頭被人蓋過，牛家上下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表叔也放開了她，湊上前去幫著牛主任招待貴客。

　　一番應酬過後，魏華靖再留神去看，發現那個出醜的女孩已沒了蹤影，然後直到結束之時也再沒見到她，欲開口問問牛家的人和那個之前拉她的男人，卻總覺得有些不妥。也罷，假期快結束了，用丁逸形容他的話來說，還是少造些孽吧。

　　回到家裡，本以為這麼晚家人早都該休息了，誰想客廳裡長輩們都正襟危坐，三堂會審般地在等著他。

　　魏華靖誠惶誠恐，趕緊坐到滿頭銀髮的奶奶身邊，拉著她的手問：「美女，您怎麼還不休息，熬夜會長皺紋的。」

　　魏奶奶剛剛做完拉皮，臉上本來緊繃繃的，卻被孫子的話惹得笑成了菊花狀，「貧嘴，還不是被你鬧得，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害得大家都在這裡等你。」

　　看看一臉嚴肅的老爸老媽，魏華靖摸摸鼻子，滿腔悔意地解釋道：「我是怕很久沒回來到處都有人邀請，才不得不關了手機的，你們也知道，我以前是學生幹部，認識的人比較多，人緣太好了……」

　　「行了，行了，沒工夫聽你閒扯。」魏東行十分不耐煩，推掉一個重要會議，居然是為了在家堵兒子，說出去都感覺丟人。「我問你，你覺得吳家那小姑娘怎麼樣？」話出口之後他才覺得彆扭，果然，只聽兒子撲哧一聲笑道：「老爸，我真的不知道您居然已經閑到這種地步了！」

　　「你少跟我沒大沒小的！」魏東行一邊儘量作出威嚴的樣子，一邊給妻子使了個眼色。

　　魏華靖何等聰明，自然沒有忽略掉老爸的這個小動作，他一側身就擠進了老媽身旁的沙發，摟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大美女，我知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很想念我，想時時刻刻見到我，這樣吧，我明天抽出一天時間，帶您和奶奶去燕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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