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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秦歌是馬南醒在一個陌生城市後接觸到的第一個人。

  友誼其實是在不知不覺中產生的。馬南因為患上失憶症,生活于他全然變得陌生,他長時間把自己封閉起來,寫作成了他生活裡最重要的事情。這時候,秦歌出現在他生活裡,雖然他出現的目的大多是請馬南幫忙,但那也為馬南黯淡的生活添加了少許色彩。

  隨著接觸越來越多,兩人之間的友誼也越來越深,只是這份友誼,他們誰都不曾說出來。

  馬南想,如果中午自己不和那位秦編輯串通好了丟下秦歌,那麼,秦歌便不會一個人回賓館,更不會和殺手相遇,那麼,他現在就不會躺在手術室裡。

  如果秦歌有什麼不測,那麼,他這一輩子心裡都不會安寧。

  幸好,兩個小時後,秦歌被推出了手術室,醫生在門邊跟員警說了些什麼,神色都很平靜。馬南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但他還是不放心,等了一會兒,又讓楚雁去護士室打聽秦歌傷勢。

  楚雁回來後,輕聲道:「護士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腦部受了重創,還處於昏迷之中。至於什麼時候醒來,那得看他的造化了。」

  馬南的心立刻又揪了起來。

  ——秦歌秦歌,你一定要醒過來!

  醫院對面的人行道上,鬱壘的電話忽然響了。這時候能打電話來的,當然只能是巴圖。郁壘在將秦歌從賓館平臺上推下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守在賓館外面等馬南回來。馬南匆匆在賓館裡只待了很短的時間,很快又打車回了華庭貴都,然後沒多一會兒,便跟那個叫楚雁的女孩一塊兒到了醫院。這期間,鬱壘一直跟在他們後面。

  「你確定馬南沒有跟上海警方合作?」巴圖在得知具體情況後問。

  「肯定沒有,否則在賓館他不會那麼匆忙地離開。」

  「很好。」巴圖沉默了一下,接著道,「現在你不用再跟著馬南,也不用再給他留下信息。那個女孩既然跟他在一塊兒,尋找其它幾件玉器的事情自然不勞我們費心。但是,五殺行動還沒有結束,你仍然必須完成它。只是,你現在不用再跟馬南搶時間,等到他跟其它幾個人見面後,你再殺死那些人。」

  鬱壘猶豫了一下:「我保證不會再出現今天這樣的失誤。」

  巴圖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些:「今天的失誤其實也不能全怪你,如果我不讓你當著馬南的面殺死她,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好在這個失誤對我們的計畫並沒有影響,相反,她現在一定跟馬南講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這樣,馬南一定又找回了很多失去的記憶。馬南如果回憶不起來以前的事,他就一定破解不了玉器中的秘密,我們的計畫也就不能實現。」

  「您放心,馬南會聽我們的,我們現在手上有他要找的人。」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馬南,而是背後的那個人。這麼多年,我們整個族人苦苦尋找,都不能發現他的蹤跡。現在我們雖然知道了他這麼些年苦心安排的這個局——將自己收養的孩子送到不同的城市,將秘密隱藏在五件玉器裡——難道他真的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萬無一失?我知道他一生謹慎,所以擔心這裡面是否還會有什麼陰謀。」

  街道上的鬱壘這時呼吸有些急促,心裡也激蕩著些仇恨的力量。就是那個背後的人害得他父母在族廟裡含恨死去,並且將一份永遠無法抹去的恥辱烙在他的心頭。他十四歲那年,就知道了自己這一生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仇人,為父母報仇。

  報仇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他的仇人本來就是個神通廣大的人。幸好,巴圖讓他成為了郁壘,鬱壘的責任就是監督那些為害人間的孤魂野鬼,並對它們施以懲罰。所以,現在讓那背後的人受到懲罰,已經不僅僅是為父母報仇,它還關係到整個族人的榮辱。為此,他已經等了十多年,現在機會終於出現了,他又怎麼能讓巴圖與自己失望呢?

  「我現在具體應該怎麼做?」他問。

  「天津。」巴圖道,「馬南一定會跟那個女孩去找他們的兄弟,那三個人所在城市,離上海最近的就是天津。」

  鬱壘立刻重重地點頭,那邊的巴圖也隨即掛上了電話。

  鬱壘慢慢向著街道一邊走下去,現在,他不用再跟著馬南了,他需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來處理一下右手的傷口。剛才接電話時,他的右手一直在輕微地顫動。雖然傷口已經在路邊一家小診所裡簡單進行了包紮,但是,血還在緩慢地滲出來,以至於他搭在臂上用來遮擋傷處的襯衣都已經被血洇濕。

  第24章(3)

  他沒有告訴巴圖自己受傷的事,他不想讓巴圖擔心。

  第五部分

  第25章(1)

  馬南沒去過天津,對這座城市所知有限,除了狗不理包子和大麻花,就是從馮驥才小說裡瞭解到的天橋文化。到了天津,馬南才知道原來天津除了狗不理之外,還新添了很多克隆出來的品牌,像什麼猴不疼貓不愛,借雞生蛋借到這個份上,就讓人覺得好笑了。

  楚雁告訴馬南,真正的津門三絕其實是狗不理包子、十八街麻花和耳朵眼炸糕,但如果你是外地人,買到真貨的可能性不大。出了月臺,馬南才知道楚雁所言不虛,滿大街隨處可見津門三絕的標誌,就連路邊巴掌大的小飯館都打出「正宗狗不理包子」的招牌,你停在任何一個煙酒小店門口,店主都會言之鑿鑿地稱他們賣的都是「十八街」直供的麻花。

  虛虛實實,你根本鬧不清真假,這就是天津給馬南留下的第一印象。

  因為車到天津時已近中午,馬南跟楚雁就在月臺廣場一側的美國加州牛肉麵大王裡叫了兩碗面。楚雁雖然來過天津一次,但她基本上是個路盲,本來打算讓三哥來接站,但卻被馬南阻止了。

  「現在到哪兒只要打個車,根本不用你費心。」馬南說。

  楚雁想想也有道理,便答應了。

  「現在,你該給我說說你這位三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馬南露出些無奈的表情,「想到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現在居然連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這種感覺挺讓人鬱悶的。」

  楚雁淡淡地笑,似乎還沒從雷宇死亡的悲傷中擺脫出來:「我這位三哥,是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中變化最大的,我現在不說,到時一定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

  馬南怔怔地盯著楚雁:「都這時候了,只要他能平安,就是我們最大的驚喜了。」

  陰影掠過頭頂,楚雁沉默了一下,搖頭道:「大哥放心,剛才在車上我還跟三哥通過話,再說,我電話裡已經讓三哥小心提防,就算那殺手找到三哥,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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