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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人義和石蔭沿著羊腸石板路散步,這些由小石子鋪成的路交錯著,有的爬上山頂,有的在山腳徘徊。人義和石蔭先是選了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石蔭依在他的懷裡,這樣他往前走動必須付出雙倍的力氣。人義已經滿了37歲,他的力氣比27歲時小多了。27歲那時他常抱著傳西從某個山腳爬到山頂。人義攜著石蔭走了不到100米就氣喘吁吁了。石蔭說,休息一下,你這喘息聲使我誤認為你在做那種事。人義說我沒力氣跟你說話了,我要坐下來。他倆就並肩坐在臺階上。

  不斷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行人大都是成雙成對的。成對的行人也許是夫妻,也許是情侶,也許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夜夫妻,誰知道呢?在經過的人當中,還有一些是保安,他們手裡操著警棍,他們是保護來這裡幽會的男女的,他們不允許這裡發生幽會男女被搶事件。

  時間愈來愈晚,風更急,人義和石蔭最後返回他們的豪華套間。

  池子裡的水換過了,這是唐老闆特意交待服務員做的。泉水冒出絲絲熱氣,微動的池水熠熠生光。人義石蔭不約而同地脫去衣服跳入池中。他倆緊緊相擁,熱烈相吻,但你聽不到一絲聲音。

  次日早上他們起得較晚。今天天氣和昨天一樣,到下午可能會有一絲太陽光芒。人義站在窗戶邊向外看出去,他們的這間套房地勢比較高,視野就相對開闊些。人義看到了山裡早上的幽雅和大地吐出的清新氣息。在這種環境你醉也罷,醒也罷,你是不會浮躁的。人義把視線投向別處,他能看到許多的客房,它們內外結構沒有多少區別,藍色的玻璃和橘紅色窗簾,還有皺狀的外牆。

  人義目光收回來時,他看到了心驚肉跳的一幕。低處那間房的窗簾並沒拉好,空檔處是人義觀景的最佳角度,兩點相距大約20米。一對男女開始了他們新一天的第一次交歡。

  石蔭拿著梳子走過來,順著人義的眼光看到了低處房間的男女。石蔭停下梳理,專心致志地看起來,不時作一些評論。人義不太同意她對那男人的評說,認為她把那男的拔高了。兩人就發生了輕微的爭論。

  那男女終於結束了。

  人義轉過身來,說他們演完了,該我們開始了。

  石蔭說,不。

  人義摟住她,然後把她抱到床上。

  離開藏經溫泉應該是中午時分了,但在陰沉的天空下只憑肉眼很難判定是在哪一個時辰。路上車輛不斷,溫泉裡的幽靜一點點被剝奪。

  人義專心地開車。石蔭打開了隨身聽,嘴裡唱著。她常走調。可是跟著別人唱的人總是發現不了自己的錯誤,往往還十分陶醉。沒人說話,人義只能專心開車。

  車子進入平地,石蔭說我不想回你的家外家。人義說我們再到一個風景點玩去。石蔭說,好。人義想了一下,就帶她去大和寺風景區。

  比起藏經溫泉來,大和寺風景區顯得淩亂嘈雜,光是空中飄蕩著的香火味就讓人不由得想退避。但想改變不行了,石蔭對大和寺風景區充滿了好感。她又滔滔不絕地講她的大學生活,說明她很樂意去大和寺風景區。

  從現在算起到這個風景區還有80公里,路好走,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風景區的最外層是大和鎮,他們只能住在這裡的旅館。

  這裡房價貴,設施卻很一般,從藏經溫泉到這裡有了反差,人義心裡的感覺怪怪的。石蔭還行,她什麼也沒說,還是那般興奮。人義想到這次活動主要是為她安排的,她高興了,目的也就達到了。

  在鎮上吃了便飯,石蔭不休息就拉著人義去遊覽。快到大和寺大門的路上,全是賣劣質工藝品和香火的小販,他們見到一個遊人就要像蒼蠅追臭蛋一樣纏著你。討厭死了。石蔭買了一大把香,準備到裡面去燒。

  從大門開始,一路上是佛像、寺院,石蔭一個不放過地去頂禮膜拜。每在一處她都說同樣的話,她說,保佑我們母女健康平安發財,保佑我和趙人義的愛情天長地久。她的行為雖然討厭,可她的動機卻令人義感動。人義就由她去。到了第五個寺院,他被石蔭逼著拜了一次佛。她要他說乞求佛主保佑健康發財,早點離婚,與石蔭的愛情地久天長。人義是不喜歡拜佛的,石蔭逼著,就心不在焉地叩拜。

  離婚之後的人形形色色,有人鬱鬱寡歡,有人快樂無比。那天鄭想辦完離婚手續走出法院時,從他的小皮包裡掏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牌子別在前胸,那是張白紙紅字,掛在前胸就像是一個參加長跑的運動員。他這樣寫著:我離婚了。他的表情中性,你看不出是悲是喜。他緩緩地向前走著,臉上始終是一成不變的中性表情。他的出現攪得街上亂糟糟,行人都停下來看他,好些人一直跟著他。鄭想目中無人,他在與回家相反的方向穿越了幾條街,來到一個寡婦門前。鄭想其實不認識那個寡婦,至於他為什麼就突然停了下來,誰也說不清楚。他停下來時,寡婦正好走出來。寡婦和所有人一樣首先看到了他身上的那塊牌子,寡婦像一根冰棍猛然塞到胳肢窩下驚跳著怪叫。鄭想認為這個女人大驚小怪,小聲說他們為什麼就不驚跳?鄭想對她產生了好奇,目光就久久停在她身上。

  她說,你是誰?你這是向我求婚嗎?

  鄭想不語。

  她說,你長得好像知識份子,可我是個普通工人,配不上你。

  他說,你說什麼?

  她走近他,說,進屋裡來吧。

  圍觀者緊挨鄭想和寡婦,他們很快就明白了鄭想為什麼掛牌子。他們更加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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