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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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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已出了擁擠地段,人義仍是心事重重。傳西說,不高興是不是?停車,老娘打車回家!人義說誰不高興了,我是高興得無話可說,高興得面無表情。人義加大了油門,說,你跳呀,跳呀。傳西說,我幹嘛要跳,我不跳,生活如此美好,誰還要跳?車經過中國大酒店,人義放慢了速度,目光飛上了十五樓。佟月在十五樓工作。人義忍不住大笑,車過中國大酒店人義莫名的興奮從天而來。傳西說,好,這樣很好,你終於開心了。人義把這種興奮一直保持到進入傳西家。坐在她家那棵梧桐樹下時,人義對自己的表現首先自我表揚了一番,並請求傳西給予表揚,傳西說我把表揚放到今晚。 生日晚宴定在一家三星級飯店。客人們在定好的時間前後陸續到來。客人主要是人義公司的和傳西圈子裡的,不多,五桌。老父鬱鬱寡歡,機械地接受後生們的敬酒。 晚宴開始20分鐘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她是中國大酒店的佟月。她給老父賀生日來了。人義不知道她要唱哪出戲,偷偷望傳西一眼。傳西站起來挺熱情地迎上去把佟月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佟月的到來,引起了一絲騷動,人義公司裡的男人們目光都往佟月身上看,一批批的人借過來敬酒接近佟月。佟月與石蔭同母異父,長得不太像,佟月的臉要略顯長些,但兩人都生得一副仙女模樣。佟月在應付傳西的熱情和人義男同事們藉口糾纏的同時不時偷看人義,給他傳遞他不太讀得懂的目光。 宴會在九點鐘左右結束,年輕人大都進夜總會去了。佟月在被邀請之列。 回到家,傳西圈子裡的人照例擺開了牌局。62歲的老父卻傷心地大哭。他的心思傳西知道。她媽去世已五六年了,作為一個老人,他當然是孤獨的。老父的悲傷感染了傳西。牌打不成了,牌友們勸慰老人幾句後紛紛離去。 這時人義接到一個傳呼,是佟月呼他,他想了想關掉了呼機。他說,爸,我們出去走走散散心。人義拉著老父來到河堤。秋風送爽,遊人如織。老父隨人義走了百來米,說,沒什麼好玩的,不如回去看電視。人義說好吧,我們回家。 老父回來後,心裡平靜了許多,不再傷心哭泣,他叫已上床的孫子起來陪他下象棋。孫子說,我不下,不下!老父便又有了傷感,說,我命苦啊。 安頓好老父,傳西盤算著怎樣為老父找一個老伴。人義推了一把傳西說,你說過晚上要表揚我的。傳西說除非你給我爸找一個伴兒。人義的呼機又響了,是佟月。人義就來了靈感,說找老伴我不敢說,我倒有個主意。傳西說,什麼主意?人義說你必須先表揚我。傳西說,來吧,讓我好好地表揚你。傳西很少主動脫衣服的,今天她卻動作迅速地脫了個精光。 事後人義說,你還記不記得趙本山宋丹丹演的一個小品?就是鐘點工上門陪人嘮嗑的那個。傳西說,你想為我爸找個鐘點工?人義說,是的。傳西說,就這餿主意?我白表揚你了。 黑夜彌漫了整個屋子,周圍靜如原野。在這樣的環境裡人心最容易平靜。傳西看一眼身邊模糊的人義,對他出的主意進行了認真的思考。後來她翻身下床,輕輕敲響老父的房門。她說,爸,你睡著了嗎?老父說,沒有,我睡不著。她說,睡不著就起來坐坐吧。傳西走到客廳,一開燈,不知何時已經停電了。她正想找蠟燭,卻見房裡發出燭光。人義也起來了,他給大家送來光明。 燭光映照著三張平和而困乏的臉。傳西說,爸,本想為你找個老伴可那不是一件容易事兒,也請你理解我們的苦衷。我們想在為你找到老伴之前,為你找一個另一種形式的伴兒,她能和你說話,能驅逐你心中的寂寞。 老父的呼吸很粗,你分不清他是在歎息還是在生氣,人義玩弄滴落在茶几上的燭淚,一時找不到詞兒。傳西收回她那雙長時間停留在老父臉上的目光,並把目光投到窗外,老父說,剛才我躺在床上也在想此事,它讓我腦袋一點點膨脹。我聽到一個聲音說,莫柄雄你還想梅開二度?拉倒吧,你沒這個命!三年來的事實也已證明我沒這個命。你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一場秋雨過後,人義正在他的家外家,20多天過去了,那個神秘的電話之謎仍舊懸著。沒發生什麼事,他也就沒再去管它。現在他知道了對門那個男人叫鄭想,這個名字是鄭想告訴他的。那一天他不在家,鄭想在人義的門上貼了一張便條,作了自我介紹。人義真是佩服他,現在還有這麼認真的人,想想不免有些感動。人義是不想對人冷漠的,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他充分的理由。他打開電腦想給鄭想寫一封道歉信,但寫到一半他又猶豫了,便退出文字編輯系統。說到信,他打開自己的電子郵箱。兩天沒開,郵箱裡塞滿了信件,大多是與業務有關的,一封封讀下來後他看到了石蔭給他發的伊妹兒。石蔭也沒說什麼,只說了幾十個字,問問好而已。人義首先給她回了信。 大約十幾分鐘後,他的手機響了,是石蔭打來的。石蔭說她接到了他的信。石蔭問他忙什麼呢?現在才回信。人義說還是那樣,瞎忙。人義說,我改用電話和你聊吧。我手機快沒電了。 窗外響起了嘀嘀噠噠的雨聲,室內涼爽極了。人義說南市下雨了嗎?石蔭說正在下。人義說,真是巧,桂城也在下著。雨聲以及它帶來的清涼氣氛總能給人以遐想,讓人心平氣和,情意綿綿。石蔭說,哦。人義說,雨聲還能讓人思念遠方的那個思念。石蔭說,哦,想說什麼,你就說吧。人義說,我想說三個字,那三個纏在我心頭的字。石蔭說,是什麼?人義卻停了下來。石蔭說,說呀,你說呀。人義說,你已經知道了的。石蔭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人義說,我想到南市看你。石蔭說,不行,我不想見你。人義說,為什麼?石蔭說,我不喜歡你,你是壞蛋。人義說,那我現在就去。石蔭說,石蔭一拳打在人義身上,正中紅心,爽啊!石蔭又一腳踢在人義的屁股上踢出幾個鞋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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