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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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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立秋那天,人義對傳西說要去蘇州出差,一連說了三次,說到第二遍的時候音調開始發生變化,潛臺詞也出來了。傳西說,好像你有些心虛,是不是心裡有鬼?和萌子一路同行?兩人包了間軟臥包廂?人義說,你說得都不對,我坐飛機。傳西說飛機那個快呵,一兩個小時後你們就可以在蘇州親熱了。人義說,我心裡沒有鬼,心裡能有什麼鬼?傳西說沒有鬼就好,你有鬼我也不怕,讓你有鬼好了,我要打電話約她們來打麻將了。 誰說人義心裡沒有鬼?人義心裡是有鬼的,他在西二環路買了一套二居室,定在今天搬家。人義早把家用電器居家用品全置辦好了,說是搬家也只是舉行一個儀式,就像現在的年輕人,誰還會等到舉行結婚儀式那天才同房呢?有個年輕人說,結婚那天,他才懶得同房,讓他們瞎猜去。 人義想摟抱傳西,但機靈的傳西躲開去。匆忙中人義抓住她的一隻手,把她拉過來,貼住傳西的嘴唇親了一口,提著行李像模像樣地出門。 午後陽光透進屋子時,人義完成了喬遷儀式。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人義笑道我是一等男人了。電話也在這時響起,人義興致勃勃地跳過去想接,又猛然停住了。電話雖然裝了近一個月了,但號碼他一個人也沒告訴,人義就不能不提高警惕。他對著電話說,誰?你到底是誰?!對方無言。人義說,快說!那邊很不友好地掛斷,只留下「嘟嘟嘟」的忙音。人義對著電話叫喊,可是電話不說,它也無法說。 傳西知道家外家,知道了這個電話號碼嗎? 橫空出世的電話聲攪碎了喬遷帶來的所有喜悅。人義給傳西打電話。傳西說就到蘇州了?人義沒有正面回答,說你給我打了電話沒有?傳西說沒有,我這麼優秀的一個女人怎麼會隨意破壞別人的好事呢?人義說真的沒打?傳西說,還有屁放沒有?我剛摸了張臭牌,我可沒耐心跟你瞎扯。傳西掛斷了電話。人義便用手機給每一個他懷疑的人打電話,分別作些證實。結果他一無所獲。 在這種情況下,人義選擇了撤離。 走到樓道上,人義遇到了對門的那個男人。他們已在樓道上相遇好幾回了,每次都是人義首先轉過臉去,關閉雙方交流的大門。在這裡人義不想認識任何一個人,他迫切希望一個人也不要認識他。男人卻擋住了人義的去路,說搬來了吧?我的好鄰居。人義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男人說,以前我們互不認識,現在起就認識了,一切可以從頭開始。人義說我不要這種開始,請你給我讓出一條道來。男人有點不甘心,但他還是說,好吧。人義逃出樓道,站在不遠處觀望門洞。他想在暗地裡看看電話之後的結局。門洞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對這裡所有的人他是陌生的,誰是這裡的住戶,誰是人義的剋星,人義分辨不清。過了幾分鐘,人義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他不得不承認這種狗急跳牆的做法是愚蠢可笑的。就是說,站在這裡暗地裡偵察是徒勞的。大約一個小時後,人義試探性地給家外家打了一個電話。鈴聲激越地響著,一直響到聲絕氣盡。 當晚,電話又響了兩次,第一次像高山流水,長而響;第二次雖短促但很執著。第一次響起時,人義捂住耳朵逃到廁所;第二次他嚇得趴在地上。正當他考慮跟不跟傳西聯繫時,對門那個男人輕柔而果斷地敲響了人義的門。人義探出頭說,老兄有事嗎?男人說我想到你家坐坐。見人義一臉嚴肅,男人又改口說到我家坐坐也行,我真誠地邀請你。人義說我不歡迎你來我家,我也不歡迎我去你家。我們應該像兩塊石頭一樣,誰也不要理誰。男人說,良心和倫理要我們走到一起,要求我們像結伴游向大海的魚一樣開展對話,不斷交流。人義說你是不是有病?有病你就去精神病醫院,這個我倒可以幫你。人義把伸出去的頭縮了回來,速度有多快?你想想烏龜縮頭就清楚了。人義緊閉大門打下保險再踹上三腳。 第二天人義去出差,不過不是蘇州,而是200公里外的南市。十多天以後他才知道對於南市他是多麼的思念,南市因為石蔭的出現而美麗無比。這要感謝他的小兄弟金海。金海在這天晚上把石蔭介紹給了人義。金海是誰?金海家在南市鄉下,部隊復員沒被安排工作,就在南市里混,混了五六年也沒混出個人樣。有一天一個朋友做仲介把人義和金海牽在一起。金海憑著他的誠實和機靈不幾天就得到了人義的信任,人義就給了金海在南市第一代理商的權力。人義他們公司的拳頭產品之一是先進的電容器,產品在國內外都十分有市場,誰做了它的代理人,誰就會在短時間內富起來。金海就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例子。僅一年時間金海便買下了一套三居室,家裡也佈置得豪華氣派。金海對人義充滿了無盡感激,只要聽說人義來到南市他會不顧一切地來招呼他,陪同他。以前請他吃喝,這回送女人來了。 金海帶來的另一個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叫劉詩豔。他們四人坐在一間大大的包廂裡一張大大的桌子旁,菜相當豐盛。人義被這樣的情景弄得沒了胃口。石蔭坐在人義左邊,她戴副眼鏡顯得很斯文。但是石蔭的斯文隨著酒宴的展開全掃了地。金海和劉詩豔分別敬過人義後,石蔭殺了出來。石蔭說我要先喝四杯再敬義哥。她自己斟了四杯,接連幹掉。放下酒杯後,吃了一隻雞屁股。在人義眼裡敢於吃雞屁股的人都是英雄。人義帶頭鼓掌。石蔭說謝謝你們的掌聲,可我要去方便了。金海說,什麼方便,是想到廁所吐去了。石蔭說金海你不要小看人,我要和你喝口杯!金海說好啊。石蔭為自己斟了四杯,劉詩豔為金海斟上四杯,兩人形成新規矩,他倆左右手分別端起一杯,拉鋸一樣碰了杯幹掉,接著又幹掉了後面兩杯。石蔭說我快憋不住了,我一定要先那個。金海說,不行。石蔭說總不能讓我尿在褲襠裡吧?人義說,還是要吐。石蔭說,義哥你也不信?不信就跟我去看看。人義說我沒有跟女孩子上廁所的習慣,我們就相信你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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