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或不愛沒關係(89)_琴瑟琵琶

八十九

　　我以前喜歡睡懶覺，現在更喜歡跟楊憲奕一起睡懶覺。

　　各大商場長假都有促銷，為了表表做妻子的心意，我拉著他去買刮胡刀當生日禮物。吉列風速還是飛利浦我搞不清，我又沒長鬍子，只能拉他去試，讓他自己選型號，我拿出自己的卡讓收銀員刷，還對著楊憲奕炫耀了一下。

　　雖然我掙的遠不如他多，但是小禮物還是能負擔的。我記得以前關浩說過從不和妻子互相送什麼禮物，說是繁文縟節，錢就該留下來過日子。我以前覺得他挺會算是個過日子的人，現在我自己結婚了，覺得那是不夠重視感情。

　　感情總要呵護的，一件小禮物，拉拉手都是小水滴，平日裡總要一點點積攢，最後才能彙聚成江河大海。

　　買好了刮胡刀，他又帶我去一層選化妝品。記起睿慈婚禮前我特意去做臉砸錢買化妝品就覺得自己可笑。那時候我多掙扎啊，怎麼想不到就有楊憲奕等著我呢。楊憲奕對化妝品懂得似乎比我都多，挑了適合二十五歲上下適用的，很好的牌子，結帳的時候他不許我問多少錢。他說錢多少不重要，算作我買生日禮物回贈的小意思而已，兩個人之間，心意是最重要的。

　　化妝品的小口袋很可愛，我一下子接過來三個，有一個裡面是贈品。我想打開看看是什麼，還像個得了獎品就拆的小學生似的。

　　商場裡人多，楊憲奕提議去喝點東西，不行就在外面把晚飯解決了，然後接著逛，看有沒有家裡需要添置的。

　　這麼一說還真是提醒了我，窗簾啊，廚具啊，就連馬桶坐墊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在生活裡都可能是好大的事情，不可或缺。儀式訂在初冬，只有兩個月的時間，夠我忙一陣的。

　　我們在水果撈找位子座下準備先喝點東西，我穿著去屠岸穀那天的打扮，只換了一雙跟腳的平底鞋。楊憲奕也是那天的灰毛衣，但是他比我高太多了，我踮著腳才能到他下巴，站人堆裡他常常找不著我。在櫃檯邊點東西的時候，服務員老沖著我們笑。

　　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一色的毛衣嘛！不就是拉手了嘛！今天他生日，我也是為了讓他高興，我也挺不容易的！

　　"要香蕉船！"

　　"不要香蕉船，改成木瓜汁！再要杯柚子茶。"

　　我剛說完他就在後面唱反調，我想要回香蕉船，他手裡跟我較勁。我念在他生日的分上最後只好點了頭。

　　木瓜汁是豐胸的，我已經C罩杯了，不想再豐。喝的時候我把木瓜汁推到他面前，自己拿著柚子茶喝，想打開化妝品袋裡的小盒子欣賞我的贈品。

　　盒子還沒打開包裝，突然聽見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嫩嫩甜甜地叫了聲，"楊叔叔！"緊接著一團粉嘟嘟的肉球就滾進了楊憲奕懷裡。

　　我心裡咯噔一下，杯子也放下了，贈品也不看了。

　　這誰家小姑娘啊？四五歲樣子，長得粉嘟嘟肉乎乎的，蹭在楊憲奕懷裡不是一般的親。我還沒說話呢，楊憲奕已經抱著她起來了。

　　怎麼看怎麼好像親爸跟閨女的樣子，我很緊張，盯著小姑娘左右細瞧。眉眼都不像楊憲奕，就是個周正可愛的小丫頭，可看她摟著楊憲奕脖子蹭來蹭去地撒嬌，我心裡特不是滋味。

　　"翎翎，媽媽呢？"

　　"那兒呢！"

　　孩子一指，我也跟著望過去，猛一看不認識了，近了一看就認出來了，是那晚幫我掛號的護士長小羽。

　　我的警備探頭雷達瞬息間打開了，楊憲奕倒是挺自然地抱著孩子走過去和她打招呼。

　　"這麼巧？"

　　小羽顯然看見我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想接過孩子。那嫩嫩的聲音還摟著楊憲奕一個勁兒地叫，不願意撒手，叫得我牙根兒酸了，眼裡也發熱。我也喜歡孩子，看見那麼好看的孩子從心裡愛，可一看楊憲奕的初戀在那兒，我對孩子的喜愛就打了折扣。

　　小羽抱過孩子放在地上牽住她的小手，對楊憲奕笑笑，溫婉得像個小妻子，"嗯，過節帶翎翎出來轉轉，難得休息。你們呢？"問完還向我這邊看過來，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關鍵時刻我得站在楊憲奕身邊表明身份，可真過去了心裡還有點兒緊張。便裝的小羽依然年輕，打扮也清清淡淡的，讓人看著舒服，長頭髮披散下來，有種說不出的韻味，一點兒也看不出是這麼大孩子的媽媽。站在楊憲奕身邊，他們三個就像和睦的一家人，我反而成了外來客了。

　　我的秀蘭鄧波兒雖然是顯年輕，但少了成熟女性的嫵媚，而且沒有小羽高挑，人家穿個半高的鞋子更顯出站在楊憲奕旁邊身材小小的我。那小女孩抬起眼，小臉已經板起來，十分地不友善。

　　"若若，這是小羽，上次醫院幫了半天忙，一直沒機會謝謝呢。"楊憲奕自然地給我介紹，倒看不出絲毫尷尬。

　　我覺得不管是什麼身份，場面上的禮節確實得有，趕忙打了個招呼，"你好，上次給你添麻煩了，事情多沒有專程過去，真謝謝你了。"我也是大體從容應答過的，小羽眼神裡閃過的東西我懂一些，就更往楊憲奕身邊靠了靠。

　　小女孩噘噘嘴又叫了好幾聲楊叔叔，伸手想讓他抱。小羽攔住，蹲下身把孩子抱起來，讓她叫我阿姨。

　　那麼漂亮讓人愛的小臉卻十足地不高興，不像小竹子看我時的親勁。搖著頭趴回媽媽懷裡，猛看著是怕羞，我知道是不喜歡我呢，因為我霸佔著她的楊叔叔了。孩子都是這樣，我也是獨慣了長大的，誰要是和我搶東西，我也得瞪她不理她，更何況楊憲奕這麼個大東西。

　　想著這孩子身邊沒爸爸，連個叔叔都不能親近了，大過節第一次見面我不好空著手，我蹲下身把買化妝品送的贈品袋子遞到小女孩手裡。

　　"翎翎……這個送你。"

　　那袋子裡是個可愛的鑰匙墜和手包，我喜歡做成芭蕾舞演員的粉色鑰匙墜，但我更想讓自己看起來大方懂事，讓楊憲奕當個好叔叔。

　　小女孩提著袋子，眼神猶豫地在我臉上搜索，然後突然想通了一樣，板起臉把袋子扔在地上，反身撲到媽媽懷裡。

　　場面很尷尬，袋子裡的東西掉了出來，我蹲在那兒好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東西是楊憲奕撿起來的，順手拉著我起來。小羽的女兒看他拉著我的手，氣鼓鼓的，臉也漲紅了，眼看就要哭。

　　"你們逛，我帶翎翎吃飯去了。"

　　小羽趕快抱起女兒，楊憲奕本想過去摸摸孩子的頭，礙於我在，也只是點點頭告了個別。

　　我們又回到水果撈，他把木瓜汁推過來，喝起了我的柚子茶。我的視線依然隨著那對母女，心裡酸酸的，沒了逛街的心情。那對母女一定和楊憲奕的關係特別好，告別時三個人眼神裡有種依依不捨的深意，而我，根本插不進去。

　　女人看女人最能看出是不是對手。我最怕小羽這樣的角色，因為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壞人，都討厭不起來，我甚至覺得她們母女倆怪可憐的，禁不住想同情。

　　"一會兒逛什麼？"楊憲奕看我半天也不喝木瓜汁，索性把杯子推到面前，"喝了！"

　　"不逛了！以後你不許見她們！" 命令衝口而出，我抱起木瓜汁直接灌下去，死撐著不讓自己在場面上認輸。我知道自己太霸道了，但是我就是這樣。

　　身邊經過的夫妻情侶很多，感覺不出我們這一桌湧動的暗潮。我們也像平常人一樣，只是彼此逼視好久，一句話也不說。說了沒多久我就後悔了，想收回剛才的話，可看他這樣又不肯服軟，靠在椅背裡等著他的反應。我不希望他那麼在意別的女人的孩子。

　　出現在他唇邊的線條我很熟悉，隨著他微微皺眉，今天是他生日，氣氛本不該這樣糟糕。

　　"我……"

　　"若若，別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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