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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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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故意氣楊憲奕,與其憋悶在我心裡,還不如說出來舒服。現在是說了,馮綸的事我也能坦然面對了,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楊憲奕放開了元帥將軍,一聲不響地走過來帶著我到廳裡坐下。我們隔開一些距離,他又去廚房給我倒了一杯熱水。 我靠在沙發裡等著結果,很難預期下面他要說什麼,他從來深藏不露,關浩的事我從沒說過他卻知道。 "喝了,今晚早點睡。" 我接過杯子手都有點兒發抖。 "若若,小羽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和今天你見到的那些人一樣,僅此而已。" 男人從來不會承認曖昧關係,我想過去三年裡關浩提起我時,不可能表露出感情。我不是他心裡的白玫瑰或紅玫瑰,我只是藏在角落的一籃子幹花瓣,留著不濃不淡的香。沒了我,他依然過得很好,而幹花瓣可以隨時拋掉。 可楊憲奕不同,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成了他的白玫瑰之後就不許他心裡再有任何殘枝末葉,一分一毫都不行。畢竟未來的日子是我們倆的,打死我也不跟他的過去過日子,一天都不行。 "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想到聽來的閒話,我自然想到小羽是楊憲奕的前女友,不是陳家棋介入可能就修成正果了。 楊憲奕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自嘲地笑了笑,反問我:"馮綸是嗎?" 這就算承認吧,我猜是的。我不喜歡小羽,但沒有像對陳家棋那麼反感,畢竟她幫過我,對楊憲奕的態度也很清楚。但他們一定很好過。 他要知道馮綸,好,我給他講,我從頭到尾好好地給他講清楚了,把我心裡憋悶這些年的話都說出來。 "你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次。馮綸是保研,他女朋友也是,我是自己考的。睿慈她們都考更好的學校了,我還是選了本校,和馮綸他們不一個專業。我認識他時才大一,我喜歡他的演講,我想過為他入黨,但最後沒有。大四結束,他把我親手織的圍巾寄回來,我轉送給了我們院看門的大爺。我們結束他就給我發了封電子郵件通知我,我在樹林裡等了他整整一天。那四年我沒什麼可後悔的,傻就傻了,後悔也是蹉跎過去了。研究生畢業他們留校當老師,我也留校了,是我自己爭取的,留在了圖書館古籍處,和我的專業很對口。我喜歡幹這個,不是為了和馮綸治氣。我的導師幫了我很多,他很喜歡我。在古籍處我認識了關浩,那時他就結婚了,我就每天給他拿拿報紙沏杯茶。我從每天抄書目開始,然後在關浩外間給他當助理。我們偶爾去那個西北菜館吃一次飯,三年都這樣。他和陳科長婚外戀,他老婆拍了我一磚,也就算兩清了。現在我從圖書館調出來去了中文系,馮綸和我跟同一個教授,同一個辦公室,帶不同的學生。過去三年裡他和他女朋友每次來圖書館就裝作不認識我,我們在學校裡碰面從沒說過話。可他現在他又認識我了,他想回來找我,我告訴他我結婚了,他就拿關浩的事刺激我。我參加今天的演講比賽開始就是為了給馮綸看看,可我後來認識了你,也調出了圖書館,我用不著跟馮綸治氣,也不想給關浩爭面子,我就是為了我自己,獎盃的一半也是為了你。我讓你看看我不比別人差。睿慈是在讀女博士可她的古漢語不一定有我好,會背的古書不一定有我多。我不覺得我比誰差,今天那些黑的白的女人我不喜歡。你的陳家棋和小羽,還有你過去所有所有的女朋友我通通都不喜歡!她們有我好嗎?她們知道爾雅是什麼嗎?她們背得出四庫全書索引全目嗎?她們能默寫論語嗎?她們能嗎?能嗎?" 我突然捂住臉什麼也說不下去了,我心裡不難受,沒有秘密終於坦蕩蕩了,可又特別難過。如果回到十幾年前,我還和合唱團的初戀兩個人一起騎車回家,平日拉拉手,他主唱,我在副旋律給他配唱,生活會幸福得很簡單。但人總要長大,長大就是添煩惱,我經歷兩場算不清說不明的戀愛,短時間又嫁了楊憲奕。我現在真體會到長大的艱難了,心裡不是一般的累,我過去沒活得這麼坎坷過。 "若若……" 他湊過來叫我,我捂著臉一下子站起來,不讓楊憲奕安慰。我一個人的時候都挺過來了,就不信現在過不去。轉身跑進洗手間,鎖了門我趴在浴缸邊一聲不響地發怔,我真傷心了就哭不出聲來,就趴在那兒難過地掉眼淚。我不是為了嚇楊憲奕,只是壓抑太久了,心裡需要個宣洩管道。 他在外面敲門,一聲聲一下下,我捂著耳朵全當聽不見。我把熱水打開,嘩嘩的水聲把什麼都掩蓋住了。洗手間裡水霧一會兒就都蔓上來,我不覺得冷,也看不出自己哭過沒,好像只是臉上沾著花灑下的水,擦也擦不幹。 有很多事我想不明白,馮綸為什麼不喜歡我,關浩到底把我當什麼,楊憲奕喜歡我什麼,為什麼和我結婚,我們第一次見面發生過什麼。他什麼都不告訴我,看我在圈套裡自己四處碰壁。我討厭他這麼對我,討厭跟他在一起懵懂無助的感覺。我扯身上的灰毛衣,不想跟他穿情侶裝。毛衣沾了水很濕,弄得我渾身上下都濕答答的,最後只剩下卡通內衣。秀蘭鄧波兒卷髮塌在臉上,跟我一樣無精打采。楊憲奕在外面開始兇猛地砸門,叫我的名字,我依然頑固地一聲不吭。陳家棋也好,小羽也好,我的小心眼實在容不下她們! 砸門的聲音伴著水聲,我一動不動地趴在浴缸旁邊聽著,手沁在暖暖的水裡,淚流多了就不想哭了,讓水從指縫裡流走又回來。歲月就這麼匆匆溜走了,一晃竟是九年。 "若若,你出來,我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 "若若,聽話,開門!" "若若,開門!" "若若!" 我聽得出他真著急,嗓音嘶啞;我聽見元帥和將軍一直在外面汪汪的叫,心裡沒有爽快,只有一扯一扯的疼。回想著自己過去到現在的故事,我趴在浴缸旁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我正昏昏欲睡地趴著,門鎖哢嚓一下響了。再抬身,浴室門豁然大開,楊憲奕黑著臉沖進來,還是我熟悉的黑鐵塔身形,手上有利器。他看見我,手就一松,氣勢立馬不暴戾了,趕緊從旁邊的架上拿了浴巾過來裹我。 我又趴回去,任他蹲在旁邊小心地給我擦身上的水。一開門進了涼風我才覺察出浴室裡蒸人的熱,臉貼著手臂上的皮膚,整個人都發燙,快趕上桑拿了。 "若若……"楊憲奕想扶我起來,我仗著最後一點兒力氣推拒,但還是失敗了,索性坐在地上,還沒平復的傷感因為他的出現又潮湧般浮了上來。 "小羽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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