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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少吃,昨天存過食,留著肚子一會兒還得吃藥!"他不像剛剛那麼和顏悅色了,我的警惕心一下子提起來,抱著楊老虎躲在屋子角落裡。楊憲奕開始收拾碗筷不管我,等袋裝的中藥溫好了,一臉兇神惡煞地就過來逮我。

  沒跑兩步楊老虎就從我手裡掉出去了,連扯帶拽的我被拎進了臥室。撞門的一刻,我咬牙告誡自己要抗爭到底!

  楊憲奕剛剛在廚房跟我洗手時還是一個好人,等端著藥碗過來讓我喝,那表情和架勢一下子讓我想起了《啞妻》裡的男主角。我瞪著楊憲奕,覺得他比那男主角還頑固不化。

  "若若,過來把藥吃了。"

  那碗裡肯定有名堂,今天看中醫的時候我就覺得不是好事情,不喝的態度特別堅決,他要是強迫我吃藥,我就跟他拼了!

  "喝了幫助消化的。"他站在床前越是輕描淡寫,我越立在床上打死也不張嘴。

  "我沒病,不喝藥!楊憲奕,你不許誆我!"

  "我保證對身體有好處,不信我喝一口。"

  我以為他不敢喝,沒想到真喝了一口,而且似乎味道不錯,他的表情像是品酒一樣。我從站姿換成了跪姿,還是和楊憲奕保持了很遠的距離,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一點兒不苦,味道不錯,有點像咖啡。"他舔舔嘴唇,好像挺享受,伸手過來拉我,"真的,一點兒不苦。"

  我放鬆戒心,看他喝了心想肯定和生孩子無關,估計只是補藥,就爬了過去。

  "今天學校有事嗎?下班時怎麼不開心?"他問到學校我就想起該死的馮綸,我討厭和過去斷不乾淨,也不明白馮綸為什麼會回頭糾纏我。

  "沒有不開心,太忙了。"我隱瞞了馮綸的事,就著碗邊聞了聞,沒什麼怪味道,也不像他說的有咖啡味,我想舔一口嘗嘗苦不苦,楊憲奕卻突然把碗端開,仰頭大口灌了下去。

  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大事不妙,再往後退腰上早上了小夾板,怎麼也動不了了。手想捂嘴被一下按在頭上,我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他一壓我就被逮實了。世界上最無恥的就是楊憲奕,仗著自己和我的特殊關係又一次把我拽到陷阱裡了。

  喂過來的湯湯水水就是苦藥,我咬牙切齒地跟他較勁,三兩下就沒勁了。好在他沒有一下子強灌,要不我肯定得吐出來。這藥味不是一般的怪,我喝一點他就喂過來一點,不像藿香正氣水那種穿腸毒藥的刺激性,喝到後來是溫良的,還有些回甘,我也沒心思反抗了,老老實實地吞,咽下最後一口才舒了口長氣。

  楊憲奕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表情。我自己的嘴唇舌尖都是苦的,有那麼一刻,我心裡也是。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好像這輩子沒見過我似的,還有點憂心忡忡。

  "難受嗎?"他給我掠掠汗,我沒說話,數著他粗粗的眉毛,看著被我揪得火紅的耳朵有點哭笑不得。我沒那麼嬌氣,可也說不上好受,胃裡依然漲著,多少有點想吐。我要壯壯地跟他接著鬥下去,我要讓婆婆和小姑喜歡上我,要比馮綸帶出的研究生更出色,我該做的事情很多,唯獨不能生病。

  老實巴交地靠著他休息了一會兒,把喝藥的不適感壓了下去。

  楊憲奕送過來一個很漂亮的糖盒,我隨便拿了一顆剝了糖紙吃,那張透明的糖紙上寫著花花綠綠的字母,在我手心裡展平又揉皺,好像最近的心情一樣,總是反反復複。

  "為什麼老不開心?學校有事?"他問我。

  對一對剛剛結婚的夫妻而言,我們的甜蜜期太短了,從領證開始我就開心不起來,一路糊裡糊塗的過來,到現在也不覺得婚姻真實。

  "楊憲奕,你爸媽當初喜歡陳家棋嗎?"

  "喜歡吧。"他注視著我手裡的糖紙,我注視著他的眼睛,"我們從小就認識,算是一塊長大的。"原來是青梅竹馬的故事,只是後來白天鵝換成了醜小鴨。

  "楊憲奕,你後悔跟我結婚嗎?"

  他一愣,握緊我的手,握得有點疼,把那張糖紙都揉皺了。"不後悔,從來不!你別老胡思亂想,把身體養好了,準備年底的儀式。"

  我想說我有點後悔了,可這樣的話說了傷感情,我只能轉開頭欣賞著新房,讓嘴裡的酸味擴散到心裡,又一點點融掉。

  認識幾個月以來,我一直逆來順受似的被牽著走,我想擺脫這樣被動受制的感覺,真真正正開心地過日子。從床上起來,我拿著喝藥的碗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站定回頭告訴他這幾天一直在腦子裡思考的問題。

  我做了一個決定,和誰都沒說過。

  "楊憲奕!我不想要孩子,至少,現在不要。"

  我說得很慢,每個字都鏗鏘有力,態度堅決。我看出他沉下臉色去思考,再抬頭,眼神裡還帶著寵愛的味道。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同意了還是緩兵之計,總之他跟過來拍拍我的背,還是像當初那樣緊緊握著我的手:"走吧,楊老虎等你呢。"

  他沒有回答,我也沒再追問。回家的車上,他耳邊還有些紅腫,我想給他揉揉,可手剛抬起來又打消了念頭。

  我們之間的較量,可能現在才算真正開始。

  第十四章 不一樣的生活

  楊憲奕身邊圍繞的朋友有著我想也沒想過的人生軌跡,聽他們談話,好像是看一場小成本製作的藝術電影,每個鏡頭切換出來的都是人生盒子的另一個層面。

  十一假期前一周,我參加了演講比賽。比賽前幾天,楊憲奕每天都來給我當聽眾。他抱著楊老虎給我加油,也從業餘評委的角度給我提了些意見。《爾雅校注》他都會簡單地背幾句了,只是還不明白什麼意思。他不知道我腦子裡都是這些,我一興起給他講解,就會看見他微微皺眉。

  我喜歡給他講古文,因為他聽不懂,我提問他都會答錯,我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可以對他打罵。如果我是古代私塾老師,楊憲奕是我的小書生就好了。不過我知道他一點兒也不崇拜我,最多的是寵我。有時候他也不是什麼都聽不懂,只是不說而已。

  有一次我跟他說:"楊憲奕,豎子不足為謀,你就是這個豎子!"

  他過來一把扯住我,警告說:"你老公才不是豎子!不許胡說!"

  我從那時知道他不是什麼都不懂,我問他幾個詞,好的他就眉頭舒展,壞的他就瞪我,果然狡猾。我以前面對面用古文說過他的好壞話,他可能也是懂的。哎,我以後說話得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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