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玫瑰花精 | 上頁 下頁 | |
六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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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了一會兒,覺得哭紅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才推門出去,低著頭,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 秧秧站在酒櫃旁邊,看要哪一瓶酒,又拿不定主意,就招呼了喬晉過來選。 兩個人站在那裡,沉吟著,大雄拿著相機,說:「回頭!」 兩個人就帶著有些驚訝的表情轉過頭去,那一刻,笛子正推門出來,因為那一聲,也驚訝地抬起了頭。 一束白光閃爍了一下,大雄笑著說:「三人照!」 笛子的眼睛是紅腫的,誰都看到了,誰都像沒有看到一樣。 「笛子姐姐!你怎麼沒有死!我打到你了!你怎麼沒有死!不管!你得死!」二土已經換了武器,一個可以發射塑膠子彈的顏色鮮豔的手槍。 笛子悶悶地坐在大雄旁邊,看著二土背著一排假子彈,戴著頭盔,戴著墨鏡站在前面大聲地叫,她覺得奇怪,這就是父親的孩子,這個世界上有了這樣的一個孩子,是她父親的。 二土還在叫,李麗制止著二土,說:「笛子姐姐才過來,累了,你打別人。」 二土就打了李麗,李麗覺得在這些晚輩面前做那樣幼稚的舉動,是有些可笑的,就起來,抱了二土去房間,說:「我們找個好玩的東西來玩,看看有什麼更好玩的東西,剛才那個不好玩。」 二土的叫聲被關在裡面。 空調吹出來的熱風有些乾燥,還有點那樣「嘶嘶」的聲音,很微弱。 喬晉還是瞟了一眼笛子的臉,他看到她還有些紅腫的眼,他收回目光,拿了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茶,秧秧挽了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凡鵬還在和大雄聊天,大雄很有激情地說他要升本,滿臉帶著幼嬰似的單純神情。大雄還說初五要和笛子回他家去,他的爸媽還有姐姐都想見到笛子。 凡鵬沉吟著點頭,拿出一枝煙來點燃,秧秧奪過他的香煙,說:「空調房裡不許抽煙!」 凡鵬想笑,但沒有像平時那樣沒有顧忌地笑出來,只把煙摁滅在煙缸裡,說:「好,不抽。」 喬晉卻神經質地拿出香煙來,點上,秧秧一直看著他的動作,心裡的恨和絕望齊齊湧上來,很兇猛地把她吞掉了。 她還是那樣看著他,他無知覺地自顧自地吸。她想她知道他煩悶的原因,她站了起來,很大的動作,然後「蹬蹬蹬」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凡鵬以為是喬晉吸煙的緣故,就示意喬晉,用嘴努了努喬晉手裡的煙。 大雄有點尷尬地看著喬晉起身去秧秧的房間。他們都是老師,他們在他面前任性的表現,多少讓他覺得尷尬,因為他們在他——一個學生面前,又失態了。 笛子看著秧秧離開,再看著喬晉離開,然後把目光移到茶杯上,她的內心,還沉溺在剛才失控的感情裡,風雨之後她是麻木的,她什麼也做不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而後驚覺那歎氣聲在剛剛安靜的空氣裡,太過突兀。 終於可以吃飯了,吃過飯,就可以離開這讓人傷感的地方,離開那個讓人傷感的被叫作父親的人,還可以離開他。自己的心緒,就可以慢慢地平息。 二土鬧著上了飯桌,鄭姐十分耐心地來喂他食物,盛著食物的勺子在他不停移動的嘴下方來回晃動,好容易給灌了進去一口,再接著來下一口。 秧秧勉強地出來,袖子下面掩藏著一道淺淺的傷口,喬晉用創可貼給她貼上了,他覺得頭疼。秧秧是個有自虐傾向的人,少年時,是因為覺得刺激,還覺得一種沉淪的酷。而現在是一種依賴,以對身體疼痛的依賴,排解心裡不能承擔的痛苦。而喬晉對秧秧身上那些自己弄出來的新舊傷痕,已經感到一種奇異的反感。 抬眼,就看到笛子的手在夾菜,夾什麼菜倒沒有看到,只看到笛子袖口下面露出的一點雪白的肌膚。夾菜的動作很短,那塊皮膚的形象和顏色就印在了喬晉的腦子裡,就那樣印著,完美無缺的肌膚,沒有人為的傷口,柔弱中帶著堅忍,這才是他想要的。他仿佛更加明白了,那才是自己想要的。她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和她們在一起時,他也隨了她們變成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他喜歡和笛子在一起時的那個自己,他更加確定了。 吃過飯幾個人就又坐回沙發,鄭姐已經把二土哄睡著了,開始收拾一桌子的碗筷。 笛子捧著茶杯,估摸著大概坐了有二十來分鐘,就說:「那……我們就回去了。」然後就有些躊躇地站了起來。 「再坐坐嘛!吃過晚飯再走!」李麗站起來說。 「不了,我跟我媽說回去吃晚飯的。」 凡鵬也跟了出來,走到門口時說:「回去問外婆和媽媽好。」 笛子點頭。 喬晉想送送,又覺得有些太過熱情,在別人看來,或許是覺得奇怪的,就窩在那裡沒有動。秧秧也是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電話鈴響時,惠竹正在給外婆拔火罐,那裝有藥材的玻璃罐子裡冒著藍色的火焰,一蓋下去,就吸在背上了。 惠竹拿了電話,是秧秧,只問笛子他們走了沒有,又問大雄的家在哪裡,具體的門牌號,不知道的話那麼知不知道電話號碼。 放了電話,外婆問:「什麼事啊?」 「秧秧說要給笛子他們寄點東西,要知道大雄家的門牌號,我說笛子他們幾天就回來的,秧秧說一定要寄的。」 「寄什麼東西?」 「沒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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