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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儘管他在低著頭吸煙,可他還是感覺到了那急促的碎步。晚上,他坐在書房裡看書或是寫作,他聽得出或是小黛或是夏雪登樓的腳步聲,小黛從不規規矩矩地走路,總是連跑帶跳一步兩級,還有嘻笑聲。她的媽媽呢,也總是匆匆忙忙的小碎步,連走帶跑。現在,他又感覺到了。他無需扭頭。

  她只一閃,便不見了人影,他一陣驚喜,卻並不行動,等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跟蹤她回家。他想,他遲疑了大概只有兩三分鐘。可他才看到她小屋的窗戶,那燈光立刻便閃躍了一下,滅了。

  他在心裡暗笑。

  她一定看到他了。

  他悄悄地走到她的門前,儘管他有鑰匙,他還是決定敲門。

  夏雪聽到了那膽怯的敲門聲。她心頭掠過一陣欣喜,無論如何,他還是來了。至少這說明她對他仍然那麼重要。

  她躺著不動,不理睬他。

  敲門的聲音又大了一點。

  她依舊不理。

  「夏雪。」

  是他的聲音,依舊那麼濁重。

  「小雪。」

  那聲音裡有一種乞求,一種哀憐,一種求告。

  她不理他。

  他到底忍耐不住了,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鑰匙才插入鎖孔,一扭,他便發現,糟!從裡面扣死了。

  他頓感懊喪。這是毫不含糊的拒絕,他只好懇求她了。

  「小雪!」

  屋裡依然沒有動靜。

  「這麼晚了,你總不能讓我在這雨裡淋一夜吧?」

  屋裡,拉起了輕輕的鼾聲。他知道她裝,她睡覺從不打鼾。

  「我病了。」他說,「夏大夫,我在發高燒。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不想,有人說話:「對不起,我睡著了。」

  說罷,接著打鼾,聲音又大了,卻「噗哧」笑了一聲。

  陳述頓覺輕鬆。

  他忽然發現夏雪小屋的窗戶未關,大概是因為天熱,專門開著透風的。他大喜望外,抬腳一蹦,便上了窗臺。

  屋裡,夏雪低聲尖叫:「我叫人了!」

  陳述卻笑:「叫吧。我是你老公。」

  說著,他已經進了屋,窗臺上放的一隻溫度計在他腳下咯吱一聲,碎了。

  他脫了風雨衣,脫去西裝外衣,撲到床上去親她,摸她,揉搓她。

  她一聲不響,她在流淚,她覺得自己那麼軟弱易碎,就像那支溫度計。她心裡問自己,她該拒絕這個男人嗎?她是不是在糟踏自己的幸福?

  她這才發現,她是如此地需要這個男人,她在等他,她在找他,她在盼他!

  陳述頓時感到一種難以訴說的輕鬆和欣喜,他得抓住她意志薄弱的這一瞬間,毫不遲疑地,全面地撕碎她的防線,打垮她的抵抗。

  他不由分說地扒掉她的奶罩,褪去她的內褲,她任憑他擺佈,她太累了,她太需要放鬆一下自己。當她被剝光的那一瞬間,她又有了那種手術臺上的感覺。

  陳述匆匆地脫光自己的衣服,撲上去。

  她那麼需要他,就像需要一條被單來掩蓋自己的羞恥。

  他太想她,太想她。

  這並非完全是一種生理上的饑渴,在相當程度上,是一種心理上的需要。當他的嘴唇無比熱烈地撲在她的那有些冰冷又有些畏懼的唇上的時候,當他不容躲閃地鷹隼一般地捕獵她的時候,她臣服了。而且,很快,她就不再抵抗,不再躲閃,並且以一種無比熱烈的方式來歡迎他。

  一切全都亂了套。

  她崩潰了。全線崩潰。

  他把熱吻印遍她的全身,她衝動起來,用力地抱緊他,在他的身下喘息,呻吟,乞憐。

  他終於忍耐不住了,把這些天來所積累的思念,回家後所感受到的冷漠,屈辱,恐懼,委屈,一古腦地化成一種噴發的熱情,他無比奮勇地湧身向她撲去,哪怕那是岩漿沸騰的火山口!

  她什麼都不再想,也什麼都不能想。她需要這個男人,她需要像在壓路機的鐵輪下被壓碎的石子一樣,接受這個男人的體重,她需要這種愛撫,這種衝撞,這種輾壓。哦,他!

  這一瞬間,一切都不復存在。無論是人際的,還是物欲的侵蝕剝落,刀劈斧砍,水浸火燒,都成了一種遁去的幻象,現在,只剩下了原欲和本能地磨擦和衝撞!

  她太快樂,太快樂,她快樂地流淚,呻吟,他太喜悅太喜悅,他失而復得,失而復得!

  他跳進來的窗戶依舊未關,晚夏和早秋的風徐徐地吹,吹走了他身上的汗,揩幹了她眼角的淚,那麼涼爽,那麼愜意。

  屋裡很黑,卻又閃動著說不來是路燈,還是對面樓上誰家窗裡漏出來的燈光,那光亮照在雨上,落在地面的水管上,又反照在玻璃上,再彈回到這歡樂的小屋裡。

  現在,他覺得他的妻那樣美。雖說他那麼熟悉她,無論是她的容貌還是她的肉體,可依然感到誘惑,感到新鮮,似乎她的魅力永遠不會減退。

  她覺得,在這個人世上,只有這個男人,她才能這樣面對。她只有對他,她才能如此放肆,如此坦然,如此縱欲,一點也沒有罪惡感或是負重感。

  她又為什麼,為什麼要去作繭自縛?何苦?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和這個男人一道去搏擊,去攀援,向歡樂的頂峰衝刺!

  哦,丈夫!哦,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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